当头敲了一木棒
预料之中结界受损的反噬没有发生,体内灵力也没有再源源不断的流失,而阴沉沉的天,却忽然亮了一瞬。
桑榆手里还捏着诀,狠狠咽了口唾沫。
甫一,抱着拼死一战的念头,她卯足了劲将防御结界设好,赤色灵光愈演愈烈,几乎遮住了她的视线。
看不见就看不见,反正,肯定是逃不掉的。
可等了片刻,没等到那诡谲多变的祟气,恍然间她竟然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
那是任凭何种时候、何种情况之下,桑榆都不会感知错的气息。
是他。
但怎么会是他?
没犹豫,她撤了大半灵力,从胳膊的缝隙里往外看了看。
天青色衣袂飘飘,身形颀长的仙君似是要与他所化的结界融为一体,结结实实的挡在了前头。
纯白的仙泽与黑郁的祟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脑海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她在天极镜中已经看过,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补救的画面。
枯叶密布的树林里,有人力竭撑地。
潋滟的桃花眼泛着暗色,极力忍耐着邪祟搅出的异样。
破碎而虚弱。
难怪她会觉得这条小道有些熟悉。
是长珩。
是还没有受伤的长珩。
“桑榆,你疯……”
话没说完,东方青苍就见跟前的小东西放了手,作势要朝挡在他们与海市主中间的那人跑去。
他不解,一把拽住了她,脸色微沉:“你不要命了?”
桑榆自从看过天极镜之后,想法其实还有些不确定。
说到底,还是存了些不信的心思。
毕竟,长珩是水云天身经百战的战神,也是万年修为傍身的上神,如今战事平息,怎会轻易受伤?
再者受伤的画面,显然是在树林中,她原以为是漱玉林,但转念一想,再蠢的人也不会选择在玉京对战神动手。
何况玉京已经在查祟气了。
可是。
当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看见长珩可以说是为了她对上那邪祟之气的时候。
她有种被人当头敲了一木棒的感觉。
天极镜中的画面一定会发生,长珩一定会受伤,也一定会命丧于他的大喜之日。
就算他是从无败绩的战神,就算他是仙力精纯的上神,命运的齿轮依旧不会放过他。
突然觉得自己蠢透了。
为何要怀疑天极镜,为何在看完那些画面后,不直接取一瓣真身融入长珩的元神。
桑榆转头,望向东方青苍的眼睛通红,语气执拗:“我只要长珩。”
最后一个字落音,她甩开了他,头也不回地朝长珩跑去。
下一瞬,结界上的灵力陡然凝固,像顷刻间失去了源头般。
“砰——”
结界应声破开,两股力量相碰剩余的杀气夹杂着仙力喷涌而出,震得桑榆倒退好几步,摔在了地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天极镜中的画面毫无差别的上演了。
只是这一次,她只能看到长珩半跪的背影。
背脊挺直,墨发随风扬起,长长的袍摆逶迤在地,脆弱平和得像刚出生的小鹿崽。
心里登时一紧,桑榆想也没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他的跟前,严严实实地将人护在了怀中。
祟气入体的刹那,勾着尚未好全的旧伤一并发作,长珩甚至还没来得及调息,便“哗”地吐出一大口殷红的血。
这种时候,如果他再倒下,身后的桑榆、小兰花怕是会全交待在这儿。
摇摇头,他松开撑地那只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掌心翻转,强压□□内翻腾的祟气,抬手就要再祭出一道阵法。
有东西蓦地冲了过来。
第一反应是推开。
可手刚伸出去,那人二话不说抱住他,馥郁莲香霎时盈满了鼻息。
推的力道转瞬止住,长珩敛神将人接住,抬眸望去,但还不等他看清,“啪嗒”一声——
冰凉凉的液体落到了眼睫上,模糊了目光,只依稀瞧得见小姑娘的如画轮廓。
“长珩,你有没有事?对不住,是我…是我晚来了,是我的错。”
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可尾音里都带了哭腔,是心疼得不行了,摸摸索索握住他的手腕,就开始输送灵力。
“阿榆……”
长珩刚想说,不是这样的,是他晚来了,是他的错才是,却在察觉到流转伤口处的灼热仙力后,骤然消了声。
怎么是火系灵力?
虽然无论系别门派,到了一定的修为阶级,皆是可以随心所欲用于疗伤。
但他也好,容昊也好,修的都是坎门水系法术,水火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