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池夜雨
得以安归故土。”。
沈潍曾誓日指天道,“漳城一日不复,他便一日不婚。”。
漳城,便是他沈潍将来与杨凌的聘礼。
便是他们的大婚之礼,他也要在漳城操办,还是大操大办。
沈淙想到此处,便是轻轻一笑。
他只觉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弟弟,就在那一时,他觉得长大了。
他们虽还未成婚,不论是亲眷还是世人,早将杨凌视作他沈家人。
沈淙从回忆之中抽身出来,又再凝目看向眼前人轻笑道,“便是阿妩,也多以男儿装饰,出现在我面前。”。
“这见得多了,自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了。”
谢妩清眸隐隐一闪,“这样么?”稍稍颦眉又道,“你可曾想过将来事?”。
“这种事情总是无法瞒得一世——”。
沈淙不知何故只说了句,“皇帝知道”。
谢妩怔忡言道,“姊夫么?”。
沈淙稍一点头道,“且等凌儿功成愿遂之后再说吧。”容色稍地一敛,目色也即一黯,又道,“克复之功,伪冒之罪,若能抵赎,便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是无法。”他唯能做的,便是拼力保全而已。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觉是值得的。
“前有北魏王朝的杨大眼潘宝珠,后有我朝平宗时的岑熙苏莟,他们能闻名于当朝后世,相信不论时人,还是世人,自当是以才略,而非身份,去评判其间的是非臧否。”
苏莟者,即是殿前司都指挥使苏保勋之姑,也是当今皇太后苏氏之姑,皇帝的姨祖母。
如此说来,倒也算是有旧例可循了。
此事其兄储咸也知道,“女娃儿怎了?只要有本事,也能做将军。”。
“他亲妹是才女,义妹是名将,传讲出去,面上何其有光也!”
也曾言道,他并不独对杨凌一人,而是天下人。
这便是他的态度,他们的态度。
也是叫天下人,看到他的态度,他们的态度。
谢妩在复杂的深思之中,轻而长地叹息了一声。
急骤雨势也在她这声叹息之后,变得渐渐温缓起来,原先的密密雨箭转作缕缕游丝,断线般飘洒在片片荷叶上,慢慢汇聚成了颗颗真珠。
后来积聚得多了,荷叶再承受不住,叶身微微一倾,雨珠随即滚落。
滴答一声,碎在地上。
谢妩望了这景象半时,忽而启声道,“你可知大成今日的皇后,何以忽然换作了阿姊么?”。
他们都默契不提的前事,就这样忽然地被提起,沈淙不免实在怔了刹时,才想起接话道,“却是为何?”。
实则他心中也对此事困惑深深,只却一直不曾问起。
而更让他疑惑的是,阿妩为何会同意?
他虽乐见这结局,却也不愿因此委屈牺牲了别人。
而阿妩,更当是如此才是。
若依皇帝所说,那便是,“只因阿妩心中的郎君,枢使心中的女婿,太傅心中的侄婿,甚或致中心中的妹婿,从来就不是朕,而朕,并无强‘娶’豪夺的喜好。”。
更且让他不要不想,只道,“若非如此,朕也不会有阿嫃。”。
又且帝后那样情孚意合熙熙融融之状,却也不似是假作出来的。
心中那疑惑不免又更深重了一层,却也因一时不知从何问起,而一直按耐到了此时。
谢妩回眸一笑道,“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沈淙即时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