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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我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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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州桥沈宅出来,时刻已近未时,几人还未得好食,皆是饥肠辘辘,谢妩便说要以东道主人的身份带他们去汴京酒肆之甲的樊楼饮食,从来难以拂却阿妩之意的沈淙唯有压下他于街巷食店随意吃得几口的想法随同阿妩来到了樊楼。

这樊楼本名白矾楼,因商贾于此处贩矾而得名,后才改为酒楼。因其处之于繁闹稠密的店铺民宅区域,故而向空中发展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的高层楼台,参差起伏,高低错落,楼与楼之间,各用飞桥栏槛,明暗相接沟通。其中西楼之高,登楼可下视皇城禁中,后因窥临僭越之故,为当时的统治者所禁止,而名声却未有一毫之减损。

远远就见装饰华秀的彩楼欢门,将至樊楼跟前,门前候立的伙计已俯首躬腰近前殷勤招呼,彬彬有礼将他们礼迎入酒楼,其里又有厅院小阁,廊庑掩映,吊窗花竹,雍容华贵又且闲雅有致。

入雅阁将一落座,与人数对等的碗杯盏碟已排设上来,伙计躬身询问他们要点什么菜式,沈淙刚想让人推荐二三样时兴菜式,谢妩已让其将店中特色菜式都上得一份来,还未来得及张口劝阻,那伙计已大声应声退了出去,也就只得作罢。

伙计将一出去,便有以供呼唤的“袛应”进来斟酒换汤,又有弹阮鼓箫的“赶趁”进来吹弹助兴,无一不是美貌妇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只围着沈淙极意奉承招呼——

“郎君要吃什么菜?”

“郎君要听什么曲?”

“郎君,此酒如何?”

“郎君,此曲又如何?”

“……”

沈淙还未遇到过这等情状,一时也是惊窘不已,对这美妇口中所谓“惯来如此”之事委婉推拒几回都不得其果,只得将暗示眸色望向旁边桌的振缨,振缨自是看见了,却只是暗暗低下头去,夹了一箸白微于此时推移过来的炙羊肉吃了,他虽是有心相助,却又怕引火上身,白微可还看着呢,公子你自己“消受”吧。

“阿妩——”

他们不过小半年未见,九郎又更清减了几分,容色更是苍白了许多,而这时却因一点羞赧无措,面上从里到外透出清浅的粉红颜色,气色都好了几分,也更显其清逸秀俊,这景色难得一见,哪有白白放过之理?于是也就只静声饮食,不作一语,直到此时听见他几乎是求助口吻的话语,“我们不要这惯例好不好——”。

“不要”谢妩有意停顿了下,“便就不要了吧”。

沈淙才舒出一口气来,目色微微示意,振缨将打赏银钱给她们,“几位娘子辛苦”。

待至几人吃罢饭,谢妩唤来伙计算账,再叫其将几乎未曾碰过的几道菜依样包好,说话间朝腰间去摸荷囊,却是空无一物,不觉吃惊再寻,也未找寻见。

沈淙让振缨结过账,近身温声问道,“可是那荷囊遗失了?”。

谢妩怆然点了点头,再抬头时,双目已为朦胧雾气所罩。

那是一方浅褐色生罗制的小荷囊,其上是她自己用金线绣的白蘋花纹,不算如何金贵之物,于她却很珍贵,只因那是九郎所赠,如今只怕也再也找不见了。

“我们先出去”

从樊楼出去,将打包好的菜食分与几位相熟的“小乞儿”,听他们说近几月都未发现弃童孤老及瘗死之尸——他们曾应她请求,将路边啼饥弃童送往慈幼局,衰疾孤老送至居养院,瘗死之尸报至漏泽园,其中所须银钱皆由谢府一力供应。

没有便是好事,本还想再给他们一点银钱,却又想起荷囊为盗一事,不免心中郁郁,正想请他们去谢府问阿爷取要,却见九郎已让振缨给他们了,眼望着他又冁然笑着与他们对话,又再送他们离开,不觉心上漏跳了一拍,深深凝望着那笑颜,沉郁渐为欢喜所替代。

“你笑了”她道。

“嗯?”

他家九郎竟是会笑的,“还是笑着好看”,继而转身离去。

却又听见那人问,“这样真的好看么?”。

振缨回道,“我家公子怎样都好看”。

“你也学会恭维人了”

振缨的话,她深以为然。

她再装作无意回头时,就见九郎面上还是将才笑颜,一点都未变,只是略有些僵滞,大约是绷的时间长了,不觉也是轻轻一笑。

她的记忆中,九郎从不曾这样笑过,从不曾。

她从将能记事起,生命中就有了他存在的痕迹。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会面,却是在她九岁去牛溪塾小住时。

那时的他十二岁,将才拜了小叔为师,其时所作的《治安策》业已名满天下,策中所言安邦治民、厚农资商、均田薄赋、选士择吏、修武靖边、明法重令等,皆是针砭时弊、多谋善断的良策。

世人因以‘冰尺玉衡’称誉于他,皆道“玉衡出则可使唐虞之治见于今。”

她隔着帘幕,听他与先生、诸师兄论道辨难,一连好几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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