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说杨戬这头,他与哪吒护送雷震子方至昆仑,便见同门皆聚于星台玉阁,探寻遥顾。他与哪吒对视一眼,亦凌云而去,哪吒性急,率先道:“诸位师兄,你们在看什么呢?”
“日月星辰,天之明也。可方才天马、帝车、贪狼三星竟然齐齐陨灭,这实在反常啊,我等齐聚于此,亦是想一探因由。”
哪吒心直口快,立刻问道:“啊?星辰陨灭,那不就是应了那什么天谴浩劫?”
“或许是。”杨戬略加思索,慈悲的眉目间又现隐忧:“可我觉得,不止如此而已。”
“师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哪吒皱着眉头,十分着急。
杨戬一看襁褓中的雷震子,将他交到同门手中,对哪吒道:“你与师兄先去将雷震子安顿好,我去求见师父,也许可以解惑。”
可杨戬的安排终究还是落了空。没有了姜子牙的误打误撞,杨戬只能至门求见,但十二金仙似是已经遁入冥思,无人开门,更无人回应。
一夜过去,阿喜终于在浑浑噩噩中缓缓睁开了眼皮。
她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喉中更如咽下火种般烧灼,而那疼痛的根源,发自于她后背的那道伤。至于身前,则是垫着一片起伏的硬热胸膛,她看了又看,左右两道白痕熟悉得刺眼。
……发生什么了?阿喜只想得起杨戬砍了她一刀,还有被崇应彪一把薅倒,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说阿喜不记得崇应彪为什么要薅她,却张嘴先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以此泄愤。
那承托着阿喜的“岛屿”立时活了过来,自阿喜发顶传来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她不怀好意地想,以崇应彪的睚眦必报,必定会还以颜色,但她只感受到自崇应彪胸口处传来的震颤。
“唔唔唔!!!”厚重的大掌死死抵住阿喜的脑心,使利齿能更深地凿磨咬痕。崇应彪对那痛楚甘之如饴,肆意、开怀地笑,不肯让阿喜退却半分。
崇应彪疯了?阿喜眨了眨眼,还是崇应彪就喜欢别人这样咬他?
“吃吧,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阿喜的后颈处一阵酥麻,她用尽浑身力气在崇应彪腰间掐了一把,然后推开了他,退至床榻里侧。不过几个动作,她已经头晕眼花,气喘吁吁了:“你装……装什么疯……”
抬眼时,阿喜却噤了声,她转动眼珠,细细凝望。
一夜之间,崇应彪似老了许多,对望来的双眼通红,眼下乌青一片。阿喜的食指抚上他的唇,触及成片干涩的皲裂;指尖向下落到腮颌,黑色的胡茬就像小刺,细密地扎进指肚的肉里。
她突兀觉得,崇应彪如同在荒漠中久不见甘霖的行客,皮囊黯淡,仅吊着一口气。
“你怎么了?”从来意气飞扬的人一夜之间潦倒至此,阿喜心中疑惑,也隐含淡淡的滞闷。但她佯装并无这般感觉,幸灾乐祸起来:“该不会是为了我,吓破胆了吧?”
一双长臂再次将阿喜裹进怀抱,环搂时,还特意避过了后背的伤口,崇应彪将脸埋入阿喜的颈窝,嗅着她皮肤上鲜血与艾草交杂味道:“嗯,你吓到我了。”
崇应彪满身风尘,胡茬又刺人,阿喜本想挣脱开,却被这诚朴直接的话语惊住。
不待阿喜反应,崇应彪又亲了亲她的锁骨:“你要是死了,就没人再陪我活下去。”
所以心怀不轨也好,吵吵闹闹也好,只要你活着。
原来这就是尝过恐惧的崇应彪啊。
阿喜稍嫌可惜,那魂魄的气味与晕倒前相比并无变化,崇应彪应当还是不爱她的。只是终于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生吃了鄂顺的气。
崇应彪从亲密中退开,于对视中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生气。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崇应彪虽不算君子,却也有自知之明。”
阿喜听得一知半解,崇应彪又道:“不过如今,我不在意那些了,我只问你一件事。”
“什么?”
崇应彪托起阿喜的下巴,不肯放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你心中有别人吗?”
这个问题,必得好好回答,心内有个声音如此对阿喜说着,她忍不住收声屏息,没有立刻开口。崇应彪也没有急于催促她,或是下什么定论,但阿喜很清楚,拖得越久,便越发不可能使一个多疑的人相信。
“自洪荒时起,生灵与人就是吃或被吃的关系。”
阿喜小心翼翼地起论调,毫不意外,崇应彪失落地看着她。
“你不用这般看着我,千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无法更改了。”阿喜垂下头来,看向自己与凡人无异的肉身:
“弱小之人是我的食物与玩物,我才不屑将他们放在心里,而那些比我强大之人,或许也是这般看我的,我又哪里敢将他们放在心里啊。所以我想,如果有一个人,我不想吃他,也不怕被他吃掉,那就应该能将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