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
“好久不见。”梦夜应道。韩琦只是浅浅一笑作为回应。三人顺理成章地坐在一桌,韩琦和君悦对坐,梦夜夹在他们中间那一边。
“三月三之后就没见过你了,很忙吗?”夜鹰阁里的人就那么十多个,基本上天天都能在茶楼里碰上,久久不见的只有君悦,除开他们那位长年玩失踪的阁主。
“唔……”君悦抿着嘴,双手握着杯子,“不算忙吧……阁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在家待着了。”
“你是上阳人吗?”
“嗯……算是吧……”他看了她一眼就垂下眼来。梦夜看他的眼睫生得很秀气,倒不像是江湖中人,更像是大家公子。如果这是个姑娘,她还能夸赞两句,放到男子身上就不太合适了。
“其实我……也就是在阁里帮个忙,没什么要紧的事。听说最近事多忙不开,我才过来搭把手。”他接着说。
梦夜脑子一转,最近阁里啥事没有,靳雨孟琅一个都不见,不知道是谁忙不开。别说最近,近两个月都没啥事。她自打来了瞻星阁就一直没干什么正事,先是凑了个大热闹看了出好戏,再去城里逛了一圈,然后莫名其妙捡回来一把神剑,她都很怀疑自己是出来历练了还是到这儿养老了。
要说有啥事,大概是上个月对面屋子漏水,请了花阁主大驾,之后找了个工匠补屋顶。要么就是漏水后一个晚上几个人坐在庭中乘凉,突然跳起来满院子打老鼠,闹得整个院的人都出来看情况,最后老鼠慌不择路跑到梦夜门口,她正好开门,也没看清什么东西跑过来,伸腿就是一脚,转头对上了一脸震惊的韩琦。后来死老鼠被扔到墙角那个洞门口,至今再没在院里见过老鼠。
“哎,你是从小就长在上阳吗?”比起阁里有什么事,梦夜比较好奇那些土生土长的上阳人。毕竟钟灵山偏南一些,有些习惯还是很不一样。
“我不是,就是在这待过几年,”君悦轻轻摇了摇头,“差不多……六年吧。”
“那你以前是……”
“我生在江南。”说到这个,他微微笑着。许是江南的水土养人,即使是在上阳待了六年,他依然很白净,一看就不是在北方的风沙中长起来的。
“你呢?”君悦侧过脸来问她,“应该是北方人吧?但应该不是太北。”
“钟灵山,呃……就是青州那边。”
“青州啊,”他惊了一下,眼睛睁大了片刻,“那个地方是不是玄族……”梦夜听他提起这个事,赶紧点头糊弄过去。
“钟灵山是不是有个……菡林苑还是什么?”韩琦闻声呛了口水,咳了两声,撇着嘴。
“我是菡林苑弟子。”梦夜就很直白地跟他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眼里似乎有点亮光,“怪不得靳阁主能把你留在夜鹰阁。”
说起靳雨,梦夜就想起早上的事。“好长时间没见靳阁了。”她顾自说了一句。韩琦本来喝着茶听他们聊天,没有反应也不插嘴,这会抬起头来投去一瞥。梦夜知道韩琦肯定看她,也不转头。
“他最近不在阁里吗?”
“不在啊,感觉有一个多月不见他了。”对于两人什么关系,她想通过君悦的反应来判断。
“我倒是见他了,”韩琦把杯子一放,终于开了腔,“他说最近事多,在外面忙着呢。”
君悦不吱声,凝望着桌子,过了半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来阁里多久了?”梦夜知道前面那件事是不能提了,于是随便问道。
“五年吧……”他垂着眼。
一片沉默,连小二都看出来他们把天聊死了,叮叮咣咣地在那儿收拾东西,让屋里有点响动。梦夜看看韩琦,开完腔之后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喝茶,君悦是不想再吭声,也端个杯子,就她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坐在那儿。
只能说各自心怀鬼胎。
她刚准备再说点什么,有人抬腿进来带进一声“呦,稀客啊”,把她还没出喉咙的音给堵了回去。君悦回神看过去,梦夜也看过去,见是阁里一闲人,晚上打老鼠的几人之一,每个正经名字,大家都管他叫孙甲。他没有代号,属于所谓的门外人。阁里养的大多数是这种人,本事一般,没个依靠,靠阁里养活。本来这些门外人和他们不住一个院,这人因为天天在他们院里晃悠,混得很是脸熟。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背着手晃着过来,梦夜才意识到他是对着君悦在说话,“怎么,耐不住寂寞,找到庄里来啦?”
这人梦夜见过多次,每次都是送去一个冷眼就转身离开,听见他说话就恶心,再配那上一张不知分寸的老脸,恨不得见一次抽一次。对此,韩琦的评价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管好自己就行了。
君悦绷着嘴,冷冷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哼,敢偷不敢认呐。”孙甲走近些,附身对着君悦,“不去寻男人,跟这小娘皮聊得挺欢实,真是下贱东西一路货色。”梦夜瞬间心头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