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了了，只是有了三娘给的钱，那陈氏也没有多嘴什么，这可是她一两个月的收成了，着实不是一笔小数。

思虑再三，那陈氏便老老实实的将她娘的情况和盘托出。

他娘原本在镇上的陈府做事，是家生奴，本也没有自己的家，那陈府就是她的家，陈太太为人宽厚，也待下人极好，全府上下不像有些府里，腌臜事一堆。

如不是后面那场变故，她娘原本也是在陈府做到终老的，可惜自从那女人来了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陈老爷有一次外出经商，途中救了一名被劫匪抢劫的美妇人，名唤珍娘，这珍娘不仅生的一副柔弱似骨的好容貌，性子更是温柔体贴，做事无不叫人舒服的。

刚来陈府那一阵子，全府上上下下，无不喜欢的，只觉这样温柔的小娘子幸亏老爷救了下来，不然让山匪糟蹋了，岂不是可惜。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人们就有些变了，都说陈夫人嫉妒珍娘貌美，怕她勾引老爷，时常对她暗地里使些手段，叫珍娘在陈府的日子苦不堪言，久而久之，下人们都有些替珍娘抱不平。

有一日内院的管事婆子突然死了，死的有些蹊跷，都说是去夫人房里替珍娘抱不平才被夫人毒死的，可是也没有什么证据，再加上那管事婆子本也有心疾，慢慢的大家也就不再提起了。

谁知一个月过后，府里慢慢的又开始死人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到第五个的时候，大家实在是害怕的紧，每日里做事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老爷也请了官差来查看，但是都查不出什么，大家渐渐的发现死的全部都是生前帮珍娘抱不平的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整个府里都是这样的谣言，只要是跟珍娘关系好些或者是替珍娘抱不平，夫人都会暗暗杀了这个人。

也不知哪日开始，夫人就慢慢开始生病了，大家都说是因为她杀的人太多了，报应来了，服侍起来自然也不那么尽心了，反而是珍娘不计前嫌的每日端茶送药的去服侍。

大家都夸这珍娘人美心善，不计前嫌，可是夫人的病总不见好，到后来，连床都起不来了。

不过半年光景，就撒手人寰，只留下12岁的小姐一人孤苦伶仃，无人可依。

我娘在那府里不算是主人前头的红人，但是得夫人照顾一二，一直不相信夫人是这样的人，也不信夫人的死是报应。

果然不出三月，那珍娘就爬上了老爷的床，最后娇娇弱弱的哭着嫁给了陈老爷。

可奇怪的是，自夫人死后，府里就一直再也没有人出过事，也没有命案发生，让大家更加笃定，那杀人的，一定是死去的夫人。

渐渐的，对待小姐，也就不那么上心了，总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心地好的，顶多就是远离，尽量不接触小姐，有那多事爱在新夫人面前表现的，还经常给小姐使绊子，做些小动作，总之夫人死后，小姐的日子也艰难了起来，老爷又是大男人，管不了这后院许多，加上珍娘柔柔弱弱的，又把府里前前后后顾的妥帖，自然也不怎么去管小姐收到了什么委屈和待遇。

直到有天晚上，我娘经过珍娘的房间，看到珍娘对着小姐说：“小贱人，你娘都死了，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也毒死，你要是老老实实的，等过两年把你嫁出去，你要是不老实，看我怎么修理你。”

那天晚上的事把我娘吓的够呛，回去就惊着了，病了半个月，等她病好了，那珍娘和老爷早吹了枕边风，要搬离了老宅，跑去郊外那处宅子住了，小姐自然也一起跟了去。

这府里只有我娘直到那珍娘的真面目，在她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自然讨不找什么好来，弄不好命都要搭进去，只是我娘人微言轻，也救不了小姐，也怕丢了命，只得求老爷，以身体不好为由要守着老宅子，才没一起去。

现如今我娘也疯了，陈府主家也都死了，下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到如今这年月，哪怕当年逃出来的，也因年迈不知死活了。

等交代完这一切，夜已深，再看看被捆在那里打盹的老太太，只教人唏嘘，世人往往被表象所迷惑，至于真相，除了当事人，其实旁人都不在乎。

从豆腐摊出来，夜风徐徐的吹在海棠身上竟有些凉意，似乎感受到海棠有些发冷，一件暖和的斗篷从后面罩了上来。

待海棠回过神来，只见不愁如杏花一般，站在眼前细致的替她系好斗篷的带子。

幸好，幸好此刻，不愁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