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满楼

大雪下了几天，终于停了下来，天也露了晴。

敬宜帝放下手中的奏折，贤忠公公矮着身子，手里拿着拂尘走进来，“皇上，外头天儿晴了，皇上在屋里头闷了这些天也该出去走走了。”说着，用手中的拂尘扫去雕花木窗上似有似无的尘埃。“吱呀”一声推开小木窗，一阵寒风徐来，冲走了屋内令人头晕的熏香。

敬宜帝站起来，贤忠公公堆起满脸的褶子，快走几步拿起绣龙大氅披在敬宜帝身上。敬宜帝摆弄着袖角，看着难得一见的太阳，思索片刻，“就去，清和宫坐坐吧，娴妃那的梅花要开了，朕今日去，估计还能赏赏那孤傲清冷的梅花。”

一如娴妃第一次进宫时的姿态，孤傲清冷，似入寒冬里初开的腊梅 。

贤忠公公扬声高喊，“摆驾清和宫！”

天色初晴，清和宫内一片寂静，宫角的一片梅花林倒是冒出点点红梅，藏在残雪里，融化的雪水挂在枝头，点落在地上。斑斑点点的残雪映着枝头娇艳欲滴的红梅倒也是分外鲜艳。

娴妃坐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随手拨弄着琉璃瓶里的梅花。片刻，就听见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娴飞手指一顿，半晌才扶着案边站起来。移步到门口，袍下金丝勾勒，随着移步而动金丝暗涌，漾起层层涟漪。

她慢吞吞的走出去，“皇上万福。”说着正要跪。

敬宜帝伸手扶住她，拉起她的手，“韵儿几日不见脸色倒是憔悴了不少，可是身体不适，怎么不见宫人来报？”话语间带着几分愠色。

娴妃脸色僵住，曾几时也有人那样亲却的唤自己韵儿，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她抽出自己的手，提起下袍走上石阶。

“皇上莫要担心，妾身前些日子在宫里待久了，没有人说个体己话整日里觉得有些无趣。”

敬宜帝往前走，随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近日大雪初霁，这清和宫中的梅花开的甚好，韵儿既觉无趣，那便在这宫中宴请世家小姐来此赏梅，也不辜负这满院艳色。”

说完还站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人，关切地问道：“韵儿意下如何?”

“谨遵陛下意旨。”

敬宜帝抬手想要牵起娴妃的手，娴妃抬手掩面咳嗽，敬宜帝只看见帕子上绣的凌霜梅花，只得放下手作罢。

午时，敬宜帝在清和宫用完午膳，就听到贤忠进来禀报，“皇上，沈大人来了，在明德殿候着呢。”

娴妃听到此话解大氅的手停下来，又为敬宜帝系上衣带。敬宜帝伸手握住娴妃的手，不让她走。

“皇上，沈大人既然此刻进宫，怕不是有什么急事，皇上还是回去看看吧。”说完就抽走自己双手，作势扶着他出去。敬宜帝只好顺着她走出去，叮嘱道：“韵儿千万小心，莫要太过劳累，弘儿年幼过于顽劣，韵儿便让宫人照看，万不可气坏了身子。”

娴妃谢过，送到门口，听着贤忠公公高喊：“摆驾明德殿！”

娴妃转头回了屋里。

敬宜帝回到明德殿，刚到殿外，就看见沈秋白站在殿内候着。抬脚走进去，扬声问道：“沈爱卿可有要事要奏？”

沈秋白闻言，跪在地上，“皇上万安。”

敬宜帝随意摆手让他起来，越过跪在地上的沈秋白径直朝殿内走去。沈秋白提起下袍站起来，跟着进入殿内。

“皇上，天乾来报，丹柔在城外三百里外集齐大军，似要举兵攻城。”

敬宜帝身子僵住，猛地转过身，“什么？何时来报？脸上带着厉色，“天乾轻骑皆由参家调遣，朝中可又人能战？”

沈秋白站在原地，沉着说道：“皇上，天乾八万轻骑任凭参家女调遣，如今朝中众人皆是垂髫之人，恐是无人能敌。”

敬宜帝眯起眼看直直的看着沈秋白，“八万轻骑尽归参家所用，此去不知何时能归，如若不归，这八万轻骑又当如何？”

沈秋白抬头接住敬宜帝审视的目光,“皇上忘了，参家女痛失父亲，况且年纪尚小，没有作战经验，皇上需派一人协助参家。”

敬宜帝没有动，两人直直的看着对方，都在打探对方的底细。

一旁的木窗发出吱吱呀呀是声音，寒风带着浮雪冲进屋子。冷得人发颤，沈秋白被风吹得哆嗦一下，移开目光，紧紧身上的棉衣。

敬宜帝看着地面像是在思索，半晌 ，他坐在实木椅子上。目光沉沉的看着沈秋白，“爱卿心中可有这合适的监军人？”

这又是一场无声博弈，沈秋白知道皇上生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更加不相信参家女一介女流之辈。沈秋白握紧宽袍下的手，定定说道，“皇上何不自己前去，振奋军心。”

敬宜帝拍案而起,“胡闹！你，你好大的胆子。”他指着沈秋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沈秋白站在地上，拱手而立，“皇上息怒，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军中不可一日无将。皇上贵为龙体，万不可身犯险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