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
两人中午将就在村口的店里随便吃了碗面,这会儿的确有些饿了。
吴柏也不讲究,拉着霍时宴往哄闹的宴席中一坐,开始跟周围的大爷大娘自来熟聊了起来。
宴席摆了二十来桌,一直延伸到邻居家的院子里。
结婚这家人张灯结彩,门窗到处贴着喜字,整栋屋子灯光大亮,led小彩灯从二楼阳台拉出,在宴席上方悬空而挂,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唢呐和小号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响起来,这次的曲子欢快,霍时宴觉得熟悉,以前在哪听过。
吴柏四处张望,目光锁定一处,偏头跟他说:“喏,在那呢,请的婚礼乐队,都是村里的大叔,十几年的唢呐手了。”
只见四个中年人坐在宴席旁边的角落,一曲结束歇息几分钟,又接着吹。
吴柏说:“跟大城市的钢琴小提琴是不能比,村里只有这个条件。”
院子东侧隔出一块空地,搭了一个简陋的小台子,两个半人高的巨大音响放在旁边,婚礼主持在上面调试着什么。四周的人都在说话,讲的是方言,有些吵闹。
霍时宴大致扫了一圈,视线重新落回到面前。
桌上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有个小孩坐在他对面,抱个红色气球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小孩身边的中学生正在看手机,头垂得很低,发旋明显。
另一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目光始终地注视着台子那边,又或者是在看厨房。
菜还没端上来,圆桌上铺了张很薄的一次性白色塑料桌布。桌上放了两瓶雪花啤酒,一瓶花生牛奶汁。
一个中年女人在桌子旁边用搪瓷盆里的温水简单过遍碗筷,双手把一叠碗倒扣,滴干水,又甩了甩筷子,这才放到桌上。
仍是湿漉漉的。
霍时宴移开目光,没再看下去。
吴柏健谈,没一会儿就跟身边的大娘聊熟了。
他应对自如回答着:“诶对!我们是新郎那边的亲戚,打算过来接新娘子沾沾喜气呢,车都开来了,就在村口。”
说完用手肘碰了碰霍时宴,“是吧?”
见吴柏冲他使眼色,霍时宴配合地嗯了一声。
大娘听到他有车,眼睛倏尔亮了一下,盯着霍时宴没移眼。
这个男人虽然穿着简单,但那张脸镇在这一看就不普通。
橙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侧脸上,五官的优势立即凸显出来,像是海报上的大明星。
她问:“你这亲戚是从哪回来的?”
吴柏一眼看穿,啧了声,一拍大腿信口胡诌:“迟了!”
他抬手挡着,压低声音凑过去:“人家有老婆了,才领证没多久,不然我肯定介绍出来。”
接着又话锋一转,瞥了眼霍时宴,神色有些忧愁:“不过我这表哥条件不太行,目前还没找到工作,花钱也大手大脚的,这不刚结婚就在吵……”
大娘皱眉,眼里的光亮转变为不悦,跟着上下打量了眼,“那不行。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会过日子的可不行。”
吴柏连忙附和:“是是是,女孩子是得找个有车有房,稳定工作的结婚。”
一聊到婚恋话题,大娘的话明显多了起来,跟吴柏炫耀起自己这些年牵的红线、凑的姻缘。
吴柏情绪价值提供得相当到位,大娘越说越多,不自觉聊到这次婚宴的新娘身上。
“你们的新郎官这次可捡着大便宜了。”大娘啧啧摇头。
“是吗?”吴柏递给大娘一个稀罕惊讶的眼神,毫无漏洞地说,“新郎这边对我们捂得严实得很,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见过新娘一面呢,她长啥样啊?好看吗?”
说完还伸长脖子回头往屋里望了眼,“下楼来了么?”
大娘特别满意他这个反应,连忙说:“好看!好看得很呢!明早接人有得你们看!”
不一会儿开始上菜。
先是一盘瓜子花生,一盘烟和喜糖,再是两盘凉菜。
霍时宴拿到碗筷,夹了粒花生米,就放下筷子没再动。
吴柏这边已经站起身热情地给桌上的人散烟,又一人抓了把瓜子,把糖全倒给了对面小孩。
霍时宴看着他忙前忙后,想说点什么,转念又觉得没必要。
吴柏坐回也抓起瓜子开始嗑,似是无意问起:“哎大娘,你们村最近有人从外地回来吗?”
话落又怕她怀疑什么,补了句:“咱们这个工作,每个月都要做返乡人口调查,麻烦得很!”
“这个月啊……”大娘想了想,抬起下巴往二楼房间指了指,“就这新娘子,之前一直在外地打工,这次是特例回来结婚的。”
“哦,还有隔壁那个王二,月初回来的,说是城里工作不好找,想回家种田。”
霍时宴从大娘的话中察觉到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