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不得酒
鸢,若只是北斗仙府以外的我,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也都会站在你这边,一直对你这么好的。”
眠鸢蓦然抬头,沈弦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为什么不呢?
既然她已经承认自己是落霞仙子之女,那她就一定是真正的阿鸢。
无论她是为什么想要换一个身份来北斗仙府,他当然都是欣然接受。
毕竟,若不是眼前这个女子,他沈弦早已成了上清山上无法|轮回的游魂,埋入青山的一具枯骨,于他来说,能从那样血腥的劫难中留存下来,几乎与重活一次无异。
眠鸢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笑出了满意的梨涡。
沈弦走后,眠鸢继续在墙边坐着。
日落西山,余霞成绮之时,游游和喜宁又带着吃食找到了她。
一壶桂花酒,几块桂花酥,都是山下正儿八经买来的,一口下去,酒香糕甜,正是秋意浓。
待得游游和喜宁离开,周遭已经暮色四起。
薄暮冥冥,江辞之房内点起一盏青灯,窗纸上透晕着一片暖光。
眠鸢面颊绯红,身形不稳的拎着已经冷掉的半壶桂花酒和糕点,敲响了江辞之的门。
脚步声动,两扇门板吱呀打开。
江辞之垂眸看她,鼻间闻见一股甜腻酒气,皱起了眉。
他最讨厌酒。
许是道簪扎的不好,眼前女子的发丝松松落下来几绺,杨柳一般在夜风中轻扬,面颊上点染一笔粉霞般的红,笑意纯真:“江辞之,我要反悔。”
“好冷呀,我不想睡外面了,”她理直气壮的在他面前摇摇酒壶:“你看,我的酒也凉了,冻的我都喝不下。”
江辞之眸色微凉,面无表情将门合上:“我见不得酒,喝完再进。”
眠鸢眼疾手快的伸进一只手,忍着被夹的倒吸一口冷气的痛意厚着脸皮扑了进去,江辞之被门板撞的后退一步,转身一看,眠鸢早已从他的臂下溜过去,将手中的酒和吃食往桌上一放,游鱼一样走到他床边坐下,笑的又傻又不清醒:“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酒。”
“这么好的东西都不懂享受,白活一辈子。”
“若是喝酒就能不白活,这世上哪还会有这么多为了修行发疯入魔的人,通通去做酒仙人,岂不是个个都逍遥赛神君?”
江辞之冷着脸走到床边,眼底蕴着一丝不耐,稍稍用力将她拉了起来:“说好的睡在外面,喝了酒就随意反悔,现在还坐在我一个男人的床上,沈弦知道你这样吗?”
眠鸢手臂吃痛,整张脸都不满的皱着,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斜眼瞟他:“先前在北斗村,斩虚道君还与我这妖女同躺过一张床呢,那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呀。”
江辞之失声顿住,转身看见她轻飘飘的走到桌边,拿起一块桂花酥塞进自己嘴里,脸颊鼓的像只松鼠。
“呜呜,江辞之,”她用双手捂着自己大嚼特嚼的嘴,甜美的糕点让她心情愉悦,因着嘴里太满,说话呜呜啊啊又懒散:“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不喜欢酒,嘴巴又毒,对我不好,长得还像个薄情寡义的坏男人。”
他还突然主动提沈弦。
难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用言语伤到她吗?
“我与你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对你好?”
“你既然对我师兄有意,就该对他一心一意,而不是跑来对他的师弟言行暧昧。”江辞之一撩衣袍,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眼眸盯着她耸动的脸颊,整个人濯濯如明月,语气却疏冷:“毕竟只有他对你说过,他会一直对你好。”
眠鸢突然歪了歪头,一边动着嘴巴,一边斜眼看着他:“哦,原来道君是因为怕你师兄被辜负才生气呀。”
“道君要是能把你对沈师叔和师尊的维护分我一点就好了。”她说着,红润的唇边星星点点沾了些糕点碎屑,面上竟然露出一丝委屈。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不怀好意的妖女,每天不是想害这个人就是想害那个人,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杀了那个很坏的凡人,我也没有伤害谁呀。”她眼中噙了点泪花,将最后一块桂花酥塞进嘴里,因着嘴里鼓鼓囊囊,声音显得有些不清晰:“呜,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其实,其实我也有很多优点的,比如……”
江辞之眼眸黑沉而冷厉,忍无可忍的打断她:“食不言寝不语,别说了!”
眠鸢眼里包了一包泪,硬生生停住说话,瘪着嘴看他。
小时候最喜欢撒娇,每次只要撒娇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江辞之一时有些分不清她是真醉了还是在演戏,他额边青筋狂跳,却也只能竭尽耐心等她吃完,再将她请出去。
待得她将最后一口咽下,江辞之起身就去开门,“你的反悔无效,出去。”
夜风灌进来,灯火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