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不得酒
江辞之转过来,目光掠过那座沈弦待过的亭子,最后停在眠鸢身上,一双眼眸要笑不笑。
他的瞳仁在暗色的地方看上去总是如墨漆黑,可在午后的阳光下却又显出一种通透的浅淡,令他眼底那抹无声的嘲弄都变得宛如实质。
“你把不得已而为之,当做欲拒还迎?”
眠鸢逐渐被他盯的有些发木。
然而她真的仅仅只是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迂回的帮她而已。
早知道就不这么问了,真是自讨苦吃。
“我曾多次听到晚晴关于你的呓语,只要她还没有醒来,此事就迟早会东窗事发,瞒不了任何人。若你因金雷之刑而受重伤,我也必定会因捆心印而受牵连。”
“眠鸢,不要再幻想。”江辞之缓步走到她跟前,低头认真盯着她的眼眸,声音凉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而我,恰好是最不可能的那个。”
眠鸢没想到一句随口的疑问会换来他如此刻薄的回应,但她头脑清醒,没有半分恼怒,只是仰头将他深深看着,澄莹的眸色中带着一丝故作的失落。
半响,她将额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情绪冷淡的开口:“好,我知道了。”
“今夜我便睡在檐下吧,以免让斩虚道君再生了误会。”说完,她微微转身,越过江辞之离开。
午后的荒败花园,日光如流水倾泻。
江辞之看着眠鸢与他擦肩而过,嘴唇抿出一道疏冷的弧线,手背却因突如其来的紧握而挣出明显的青筋。
直到他闭了闭眼,抬步跟上那女子的身影时,那手指关节泛出的白色才逐渐消散了去。
眠鸢一个人发着呆,靠在江辞之房间外的墙壁上坐了一下午。
也许是她心神不宁的缘故,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有听见江辞之半分声响,期间反而沈弦和林晚晴都各自来过。
他们来的时间不同,但眼里都露出复杂意味,叫她日后只需好好做北斗仙府的阿鸢即可,至于她的身份究竟是谁,他们现在也只当她是落霞仙子的女儿、莲清仙子的关门弟子,旁的一概不问。
眠鸢想想也有点郁卒。
计划好了一二三四,结果最后不靠机智也不靠系统,全靠对方无条件信任和歪打正着的认亲,反而现在也仍是安然无恙。
莫非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娘亲在天上帮她?
眠鸢心中问题颇多,却没有把系统唤出来,反而选择自己去问林晚晴和沈弦。
可惜,她旁敲侧击的问了林晚晴和她那位“故人”的故事,林晚晴却守口如瓶,半个字都没有透露,只说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明日会随大家一同去降南村。
她说起降南村的时候,语气甚至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急切。
眠鸢觉得奇怪,但看着林晚晴心不在焉又忧心忡忡的模样,也只能猜测是林晚晴害怕眠允又要来北斗山寻仇,才要快点去远一些的地方避一避。
可惜她不知道眠允很可能也在降南村。
思及此,眠鸢看林晚晴的眼神不免有些同情。
林晚晴走后,眠鸢又开始想娘亲的事。
当脑海中褪去先前认亲时那一瞬头脑发昏的冲击力,眠鸢心中就只剩下疑问——娘亲为什么会知道影像这个东西,甚至还留下这样一条带着警醒意味的门规?
无意窥见娘亲肆意张扬的过往,再想起后来她被眠绝道磋磨到日夜沉郁麻木的模样,除了对眠绝道的恨意依然炽烈,眠鸢更多的却是好奇娘亲生前的那些秘密,比如她为什么会有青冥渊钥石,又为什么离开北斗仙府,而当年她说她真正心有所属的那个人又是谁?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眠鸢不免有些头昏脑胀。
沈弦念着眠鸢大半日未吃什么东西,来时为她带了几枚千层糕,非要看着她吃下去才愿意走。
眠鸢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北斗仙府养的什么小猫小狗,觉得十分不自在,却又因着沈弦是原书中除了娘亲唯一对她好的人,忍不住对他与生俱来的温柔、耐心和包容生出些许贪恋。
沈弦就像她命运汪洋之中的一根浮木,让她无法克制的想要抓住,以祈祷自己能成为人世间无情洪流中那个幸存的人,从此灵魂安然落地,再也不用漂泊。
于是她塞下最后一口糕点,有些踟蹰的站起来问:“无论我做了什么,沈师叔都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沈弦抚着她的发顶,嘴角噙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制的宠溺:“五百年前妖域与三门一战,道门与北斗仙府败的透彻,若不是落霞仙子持着还道剑回来援溺振渴,也许今日的北斗仙府早已荡然覆灭。既然如此,对她的后人好一些,又怎会不是我等分内之事呢?”
眠鸢眼中的那丝希冀淡了下去。
原来还是沾了娘亲的光。
“以上都是北斗仙府的说法,”就在眠鸢失落之时,那道温和如微风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