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山晴的吊坠垂进衣服里，在冬日衣服的掩盖下，连链子上的银光也没有透露。她垂头丧气的用筷子扒拉着饭粒，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吃完再睡也可以噢。”

母亲温声提醒。

“不了。”

山晴边说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揉了一会眼睛：“我待会要跟娜娜一块玩。”

虽说如此，眼见着山晴实在吃不下，小水泉泽便让她只喝了碗汤，又赶去洗了把脸，小姑娘这才勉强把脑袋抬起来。

“昨晚没休息好吗？”这幅没精神的样子连带着父亲也忧心忡忡，探手摸向她的脑袋。

其实不是。

昨天拆五条悟给的礼物太开心了而已。做工细密的小熊吊坠让她挂在书包上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到忘记了时间。

但这个原因实在是让小学生都觉得难以启齿的丢脸，所以山晴只是胡乱的点点头，坚守沉默是金。

“晴晴，好了没啊？”

站在门外等她的小女孩有一头齐耳短发，小麦色的皮肤，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像糖果一样，朝山晴挥挥手。

“娜娜！”

山晴急急忙忙的穿好鞋子，踮着的一只脚立在半空，上面还挂着穿进一半的袜子。

娜娜见此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是上前帮小姐妹穿好袜子，又把鞋子递给她，打趣道：“反正待会来人家家里还要拖鞋啦，晴晴干嘛还要穿鞋啊？”

小姑娘白她一眼，说出一句至理名言：“吃过饭的碗就不用刷了吗？”

虽然不明白鞋子和饭碗之间有什么联系，娜娜还是体贴的没有反驳，她比好友大了一岁，性子也相对稳重一些，过完今年的生日后，早已立志成为一名成熟的大人，而成熟的大人是不屑于这些幼稚的争辩的。

“昨天我亲戚家的孩子来了，就没有和你一起过生日。”

她拉过山晴的手，“不过我还是有给你准备礼物的，到我家再给你吧。”

出发前，小水泉泽把食盒用布包好，递给山晴：“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噢。”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娜娜，“山晴就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

娜娜摆摆手，豪气的笑了笑，拽着小伙伴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脚下的积雪被踩的叽叽作响，山晴还在认真聆听这些声音，冷不丁的被身边人一撞，什么思绪都没了。

转过头，娜娜笑眯眯的看着她，问：“那个最近总和你玩的男孩子是谁啊？”

“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对方的脸色莫名让她想起电视剧的男主角，就像那种气愤的冲进门，看见自己老婆和陌生男人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尖叫，破口大骂的那种不适合小朋友看的情节。

但早熟的孩子聪明的很，知道有个词叫“捉·奸”。娜娜此刻的表情就跟干这种事的男主人公一模一样。

“是我很重要的好朋友。”她如实回答。

“这样啊。”娜娜手背在身后，把脸转到一旁，“在学校时如果他在，你就不和我一起走了，害得我好多时候只能和别人一起回家，周六日也是，你很少来我家一块玩了，就连昨天过生日，我不来你也不找我。”

带有浓浓鼻音的声音，是聋子也能听见的委屈，“你有了新朋友，旧朋友就不要了是吗，他比我好吗？”

山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睛睁的圆圆的，对方也停了下来，却始终没有看她。

如果是几年后的她，一定会跪下来捧着娜娜的手，然后深情款款的给自己几个耳光外加说一万遍我爱你，再加上一堆死缠烂打的手段，哄回好友的心，但现在的她显然没有这样的本事和脸皮。

况且他们两个人本质上，对山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我，我，我，”她连说了几个我，像被这个字眼卡住了喉咙一样，复读机似的只会吐出重复的词。

“对不起。”

她难过的垂下头。对方说的句句属实，她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反驳。

很快，她又灵光一闪似的抓住朋友的手，迎上对方泪眼婆娑的眼睛，“那下次我们三个一起玩！”

娜娜：“……”

“山晴你这个大笨蛋！”她甩开对方的手，哭着往家的方向跑去，“我再也不找你玩了！”

丢下这么一句，娜娜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这是两个人的班级偶尔排在一起上体育课时，她所没在娜娜身上见过的速度。

呆在原地的山晴挠了挠脸，还是跟了上去。

和自己家不一样，娜娜家今天从屋外到屋内，都透露着浓重的节日氛围，处处张灯结彩，圣诞树也大了两圈，显然是为此下足了功夫。

山晴乐呵呵的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对方母亲，“阿姨我来打搅啦，这是糯米糍噢，里面的夹心特别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