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刀】
宴凌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柳夫人见她那样子还以为昨日夜里抢了她被子,让她受了风寒,便让服侍的下人去煮了碗热粥来。
热粥放在桌上未动,宴凌借口有急事要找柳河公,不料却被院门的守卫拦了下来,“前院的大人们今早就进了宫,内院之人未经召见不得外出。”
“可我有要事找柳大人。”
“什么要事?”说话间,一位着紫金护卫服的人带着一群黑衣侍卫从前院踱步而来。
“在下禁军统领慕容洵,”那人一手撑在刀柄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姐有何要事同我说便是,我会转告柳大人。”
“我......我昨天晚上......”宴凌打量着他,目光忽然落在他身侧的腰牌上。纯黑的乌木上左下角位置刻着慕容洵三个字,可不知为何,中间却有一道刀划的横杠。
“昨天晚上怎么了?”慕容洵低头凑近问她。
“昨天晚上婶婶来找我,说是身体不大舒服,我平日里都会备些常用的药,于是昨晚就给婶婶用了些,但是,”宴凌解释道:“这些药都是些治风寒的,我看婶婶像是老毛病复发,所以想叫叔叔带些胃药回来。”
“哦?可有此事?”慕容洵斜眼瞪向旁边的守卫。
那黑衣高个抱手低头回复道:“确有此事,昨日夜里夫人确实来找过小姐。”
“荒唐!”慕容洵反手一耳光扇在守卫脸上,“这种事为何不早说?!夫人身体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该当何罪!快去请大夫来!”
宴凌心头一惊,顿时大喊道:“不用了!”
“小姐这是......”慕容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吃人。
“我......”宴凌心脏砰砰直跳,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馅,这人的腰牌和昨日夜里那些人一样,他们是一伙儿的!
“我就是大夫。”
两边的守卫纷纷回过头去,只见前院站着一个人。这人着一身淡黄的外袍,内敛一件粉衣,青丝及腰,头戴一根黄玉簪子,伫立园中,既不知几时来的,也不知来了多久,竟毫无声息。
“萧公子?”慕容洵虽是有些不屑于他,却念在周围人多的份上,还是向他揖了礼,“我可从未听说过萧公子还懂医术。”
萧崎提起长衫,踏步长阶款款而来,笑着道:“那慕容将军不妨去问问我爹?”
“萧公子说笑了,”慕容洵吃了鳖,没想到这小子会把萧纪衡搬出来,只伸手请他道:“既然萧公子会医术,那便有劳了。”
萧崎不理他,笑着柔声冲宴凌道:“麻烦姑娘带路。”
他说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想叫旁人知道他们认识,宴凌暗地里在袖子下掐了自己一把道:“公子跟我来。”
宴凌推开房门时,柳夫人躺在床上,一旁的柳也吹着碗中热气似是正要喂她吃。
萧崎抽了把椅子坐下,将手中的方巾置于手腕之上便仔细诊断了起来。慕容洵看他像模像样的样子,嫌弃的撇开了眼。
“嗯......”萧崎将柳夫人的手放回被中,起身道:“确实胃里着了寒,你叫人买些党参、白芍、炙黄芪熬成汤药,每日两次,喂夫人服下,休息几日便可。”
慕容洵冲旁边的护卫挑挑下巴,对萧崎冷笑道:“今日真是对萧公子刮目相看,原来萧公子除了风花雪月还是会些正事的,怪我之前小瞧了你,失敬失敬。”
“那看来慕容将军眼力还有待训练,不然......”萧崎冲他回敬道:“可护不了一方国土啊。”
“......”慕容洵眼角微跳,护额下青筋四起,“既然夫人贵体欠佳,我也不便打扰,告辞。”
慕容洵一走,萧崎也不好在房里久待,擦身而过时在宴凌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今日夜里,谁敲门都不要开。”
宴凌感觉他从衣袖下塞给了自己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仔细一模才发现,是把匕首。
内院之人,不得带兵刃。
你是怎么......宴凌看着他,心中有太多疑问。
那人只冲她笑笑,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宴凌将匕首藏于腰间,当天晚上很早便关了房门。柳也调换了房间,住在柳夫人那间屋,紧挨她们隔壁,让她们有事就叫自己。
柳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拽着宴凌的袖子一晚上不肯松手,“这院内真的混进了金人?那老爷他们......”
“别担心,萧先生还在那边,叔叔会没事的,”宴凌安慰着她。
窗外明月高挂,依稀燃着两处灯火,除了往来兵役的脚步声,听不到别的动静。
柳夫人一晚上神经紧绷,此刻已有了困意。
“别怕,困了就睡吧,”宴凌给她盖上被子,“今晚我守夜。”
柳夫人睁着的双眼逐渐迷成一条缝,将睡未睡之际,忽然听的门外嘈杂响动,似有人在敲自己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