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汨罗城

忽然，极其可怖的一幕出现了！

海面升起巨浪，一条红黑相间的巨尾从海中抬起往下一甩，那艘救生筏立刻如纸糊一般整个碎成了两半。

苏伊莎抬掌，布罗迤抱紧丰盈，纱丽卷着两人迅速往另一个方向飘去。

而苏伊莎来不及防备，从破碎的船舷跌入海中。她在海中扑腾，这时纱丽似乎要离开布罗迤和丰盈，苏伊莎瞟到那边的动静，挣扎中挥动指尖，纱丽重新裹紧了布罗迤和丰盈。

那隐没在海面之下的巨大黑影却以飞一般的速度追了上去。巨大的蛇头从水面升起，张开血盆大口！

顷刻间布罗迤与丰盈就要成为它的腹中之物。

布罗迤抱住丰盈紧闭双眼，闭眼前似乎一道幽蓝光芒闪过。

咸腥水汽溅到布罗迤脸上，一双震天动地的怒号，他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

鸠摩罗浮在空中那条巨蛇上方，手中握着的幽蓝长弓，弓箭下方滴着血，而蛇的脖颈处出现了一圈血痕，仿佛是被什么齐颈切断了。紧接着，血痕中喷涌出瀑布般的鲜血，巨蛇倒在了海面上，迅速染红整片海水。

鸠摩罗并将布罗迤和丰盈安置在一块足够大的木板碎片上。

这时，一艘船经过。

空中开出一朵火花。

“救救苏伊莎。”布罗迤求救般地看着鸠摩罗。

鸠摩罗淡淡瞥了布罗迤一眼，正要离去，忽然随口问：“你们这位苏伊莎祭司，在成年之前有没有离开过佐达罗皇宫？”

布罗迤摇头：“祭司成年之前不得出宫，是我们佐达罗的律法，据我所知，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鸠摩罗淡淡瞥了布罗迤一眼，跃下水面。

火红重瓣的油亮花朵层叠怒放，姣皓清亮，将四周林间染成幢幢妖娆红云。

苏伊莎缓缓睁眼,她吐出了几口水，眼前渐渐清晰。

四周是茂密的雨林，篝火明明暗暗，映亮鸠摩罗侧脸，那张俊脸在重重红云花中掩映，轮廓流畅清晰，双眸幽幽，显出几分妖娆。苏伊莎怔了怔，随即垂眸在心中默念，真是冤家路窄。

“真不知该说你是富于牺牲精神，还是蠢。”鸠摩罗把还有些湿的衣袖甩了甩。

苏伊莎一怔。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这么说过他一句。

红纱从雨林上空拂过，轻轻落到苏伊莎身畔，秘密向她传递着方才经过的空中的景象，前方不远的树林中大象军团缓缓而来，尾随在其后执着刺刀的步兵盔甲在月光下闪亮。

她皱了皱眉：“摩亨王军到了汨罗城外，恐怕还没完。”

“我去阻止他们。”鸠摩罗起身，“你走吧，布罗迤他们还在到处找你。”

鸠摩罗转身，苏伊莎在他身后说：“这次就当我欠你的，改日一定还你。”

鸠摩罗垂眸，笑了一笑。

群鸦在天空下盘旋飞舞。

双轮战车缓缓行进，坐在为首战车上的是是军权重臣乌盖斯将军。

鸠摩罗迎风立在崖顶，冷冷扫了眼四周，展开手掌，凌空虚画了一个圈，扬袖一抛。

光芒形成弧形穹顶，将整个摩亨王军圈禁在这个圈子当中。

蓝黑的天空下雨幕笼罩一切，苏伊莎走进布罗迤独坐的小屋。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苏伊莎看向布罗迤，“要杀你的始终是你的父亲摩亨王。”

布罗迤看向苏伊莎：“其实在洛萨尔港拜托马杜赖之后遇袭，我就有所察觉，前几天在船上被袭击的时候，我看到了摩亨王军的标志，但那些暗修罗呢？我不相信也是我父亲派来的。”

“在若诗度这片大陆上，暗修罗的地位是低于人的，但是它们和人类混杂居住，经常受雇于人，”苏伊莎淡淡扫了布罗迤一眼，“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一个人，暗修罗是最好的选择。”

布罗迤看着幽暗的烛光，没说话。

“所以如果你想活下来的话，我们得去求助摩亨王的死对头，黑公主。”苏伊莎不紧不慢地说。

“他是我父亲，为什么要杀我。”

苏伊莎笑了笑：“远方的风带来旅人的信，铁血的君王将从佐达罗城冉冉升起，结束行将腐朽的末世，带来新的辉煌，他带着神的旨意，必将功成。

“这是关于我父亲的预言。”

“你父亲继位的预言应验了，但是那个预言还有后半段：夺人王位者，必将被他亲生之子夺取他的王位，终有一天，他的辉煌，会消亡于他之子手中。”

布罗迤一怔：“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后半段？”

苏伊莎笑了笑：“见证和保护预言的发生是我们祭司一族的责任，这后半段是抚养我的祭司么么悄悄传给我的，不久之后，她也在王宫中消失了，而你的父王摩亨王试探过我，我佯装不知。”

“为了这么一个预言，我父亲就要杀我，我们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