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
众人皆是愕然。
陈二叔神色不变,“你想怎么样?”
常山给出两个选择,“要么一起等,要么一起走,总之不能留下他们。”
眼看情势不对,郑义推辞道,“多谢好意,你们还是走吧。”
常山道,“不行,把一群伤患单独留下,我还算是人吗?”
外人在前,陈二叔不愿与常山发生争执,沉默许久,“此地不宜久留,要走快走。”
常山知道他这是做了让步,连忙安排让盘林的镖师每人扶着一个长远的人,他则负责带上郑义。正欲出发,又生枝节:白玉屏有些分量,长远的人失血过多,背不动了。
常山二话不说背上背篓,用绳子牢牢捆在身上,为了让郑义放心,还用布条缠住自己的手,表示除了背,他不会动白玉屏分毫。
长远的人走不快,行程延误了一倍,近午时才回到木山镇。一路上相安无事,不成想刚回到长远镖局,白玉屏却碎了。
常山无比郁闷,“我真是想不通,白玉屏自始至终都在我背上好好待着,我动都没动一下,怎么就碎了呢?没贼没匪,我走路都不带绊一下,怎么就碎了呢?”
段朗摸着下巴想了想,“常山大哥,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常山卯劲儿想,斩钉截铁道,“没有,我担心他们说的那群劫匪会回来,打足十二万分精神。”
笃定地回答完之后,常山挠挠头,不是很有底气地补充一句,“不过我一向不怎么留意细节,要不去问问陈二,他那人心眼多,也许他能想起点啥。”
段朗问道,“常山大哥,从你背上白玉屏到回长远镖局,中途打开木盒子看过吗?”
常山断然道,“没有,他们伤成那样儿,我们顾着赶路连休息都管不上,哪有心思打开看。再说一路稳稳当当的,也没有打开来看的必要啊?”
段朗又问道,“能看出他们是在遇见你们之前多久受伤的吗?”
常山口中念念有词,“伤口挺深,是利刃所伤,从伤口的血痂看来应该不出两刻钟。”作为一个老江湖,这点经验常山还是有的。
“地上血迹多吗?”
“不少。”
“附近有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常山十分自信道,“没有。当时周围特别黑,我们人不少,架不住伤员多,所以认真把周围全看了一遍以免有人偷袭,附近除了落叶和血迹,什么都没有。”
段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常山问他,“段兄弟,你想到什么了?”
段朗想着该从何说起,常山着急地在他跟前直晃,走动间意外和姜沉月对视一眼,问道,“程姑娘,你想到什么了吗?”
姜沉月把他俩说话当说书听,一是不想掺和,二是她和常山非亲非故,段朗能问能说,她却不能,故而一直保持沉默,然而常山这一眼看得她不好拒绝,便问道,“他们喘息重吗?”
常山不明所以,答道,“不重,跟这个有关系吗?”
姜沉月道,“有。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长远镖局的人不是在和你们碰见的地方被袭击的,换而言之,他们不是在那里受的伤,不应该有那么多血。再者他们喘息不重,意味着距离赶跑劫匪已经有一段时间,连治伤的草药也不找一找,就像知道有人会经过救他们一样。”
常山反驳道,“伤口深啊,伤口深血就流得多,加上跑了一路……”话未说完,他自己停下。
跑了一路还流那么多血的话,他见到的就不是一群活人,而是一地尸体了。
姜沉月道,“最合情合理的答案是长远镖局的人从一开始就在说谎。”
“说谎?”常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什么谎?有什么值得他们说谎?”
姜沉月默默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看段朗哭笑不得,心里顿时有数。段朗了解常山,在找到证据解释一切之前,常山不会怀疑长远镖局的人,更不会把白玉屏碎掉跟长远镖局的人想到一块儿。
他一个在江湖行走多年的人还能保有如此赤诚,真是难得。
这头常山还纠结着,那头谭烈儿出现了,“你笨啊!难怪陈二叔老说你的岁数不知道长到哪里去了,长远的人撒谎,当然是因为他们想找替罪羊啊!”
常山又烦又气,“小孩儿别管大人的事,怎么哪都有你?”
谭烈儿挤眉弄眼道,“我才不管你呢,是姐姐听我说来了两位客人,怕你招待不周,让我带段哥哥和程姐姐到前厅喝茶。”
常山霎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见到谭静儿,姜沉月不由得想起一个词:人如其名。谭家姐妹两个,一烈儿一静儿,一动一静,性格截然相反。
谭静儿三十出头的模样,一身利落的短打打扮,长得和谭烈儿有七八分相像,不苟言笑,眉目间俱是飒爽英气。和她一道坐在主位上的是位美须中年,斯斯文文,全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