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黎波里2
雷德默然点头。
海因里希从外面来来回回地经过,那是其他几个考察队的成员,据说后续工作不需要他们了,要收拾东西去罗马。
以前他们肯定也围着父亲忙碌,现在沃里斯成了考察队的临时队长,父亲的房间空空如也,只留下陶罐和一堆衣服。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向他坦白自己的来历。
心中对海因里希产生了怨恨,不想看到他,直接掩上了房门。
床上的包里是他的衣服。一件土黄衬衣、一条褐色麻布工装裤,一双里面还有沙尘的短靴,一条棕色旧皮带,一顶土黄|色遮阳帽。普通得简直像刚换下来的。
我把衣服一件件摆在床上,好像父亲还躺在那里。
“我和你的遭遇挺类似的呢,”我对那个‘扁平’的父亲说,“我在劳动营也一样把衣服塞进一个布包里。”
桌上还有个长条形的木盒。
打开木盒的铁扣,里面四个墨水瓶,较大的一个装着黑墨水,其它三个小一点的装着蓝、红、绿三色墨水。一共三根蘸水笔,一根是原配的,尾部有羽毛状的装饰,笔尖是黑的。另外两根笔是父亲用平时的蘸水钢笔放了进去,大概经常用来蘸彩色墨水。
盒子里还有两根短短的铅笔头、一把小刀、直尺、量角器、圆规和一份对数表,表上洒了一些墨水。
这是我和阿尔伯特去年送给父亲的礼物,原本想着他放在办公室用的。他经常在绘图时用到多种颜色,蘸水笔也方便洗笔。
他从来没有亲口告诉我喜欢这个文具盒,没想到却带到了这里。
晚上,一个黑人士兵给我送来了一锅“塔吉”,说是海因里希要求做的。就是什锦炖菜,有鸡肉、蔬菜和几片柠檬,味道算是不错,但没有弗拉维奥说的那么神奇。
雷德陪着我一起吃,我让海因里希吃时,他嫌弃地摇着头。
“中队长和勒内先生都不习惯这里的食物,有时候跟德国|军人一起吃,有时候自己随便吃点。”
他在很多事上都不像是个包容变通的人,在食物上也这么固执。不过他肯让人做给我吃,也许是安慰我,已经不容易了。
海因里希没有表情地听完我的道谢,说:“您吃过以后,就知道它没任何特别之处,也不用整天想起它。影响后续考察工作。”
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我真是自作多情,他怎么会照顾我的情绪,他想的当然是我填补了失去父亲而缺少的人手。我勉强吃完了自己碗里的菜,剩下的也不想吃了。
“给我介绍一下你们之前考察的情况吧。”我对雷德说。
雷德等海因里希点头,开始说道:“那时候是4月20日左右,隆美尔将军刚攻下托布鲁布克。但这期间有好几次攻防易手,大的来看,这应该是……第三次对托布鲁克的围困,这次围困是从1月份就开始了的——”
他随后失笑:“军事细节好像对您也没有意义。”
“也不算完全没有意义。”我说。
这使我知道阿尔伯特是在怎样一种大局势下去到隆美尔身边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陆军部队的支持下,成功接近了埃及。进|入了金字塔。”
“你们去了金字塔?”
“是的,我们先到了尼罗河边,勒内先生摊开了一个卷轴,在那里做了冥想,在那之后,我们就进了金字塔。
“我们通过一个地下入口进|入金字塔的。这个入口据说是9世纪时一个叫马蒙的人开掘的,从这里进去后,走过一段马蒙挖出的通道,就进|入向下的甬道,到了一个地下室。在这里,开始出现问题了。”雷德说。
“什么问题?”
“跟着我们的几人身体健康,我们在地下室观察了一会,考夫先生进去就研究石壁上的纹路,和埃德斯坦先生讨论这个地下室在古埃及的作用。有一个士兵突然就叫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接着,他在地下室里胡乱奔跑,头部碰上了石壁,竟然就这样死去了。这时,其他人也开始不适,有肚子疼的,也有说突然间恐惧不能控制的,好几个说看到有蜘蛛的。连考夫先生也有些情绪化,坐在地下室哭了起来,说想到了早逝的女儿。我们认为这个地下室有古怪,让他们撤了出去。最后只剩下海因里希中队长、我、(沃里斯)勒内先生。”
“后来呢?”
“我们在地下室又待了有半小时,勒内先生在这里也冥想了。然后,我们通过甬道,向上进|入国王秘室。这里似乎比地下室还要古怪。”雷德深呼吸了一下。
我知道父亲可能就是在这里“发病”的。
“进|入秘室时,我只觉得这是个很普通的石室。我提前了解的资料都说,这里曾经放置木乃伊。不过,这里中间的石棺很大,比入口的门还要宽,如果放木乃伊,那就需要提前把石棺造进去。勒内先生进去后就躺进了石棺,说要在这里冥想。这大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