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马赤厢现门前,只为美人落珠帘
翌日一早,将军便驱使着一只黄马连着载有通体赤红色车厢的马车往西街驶去。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两扇暗朱色的府门前。
“将军。”
门仆连忙躬身问好,韩晖闻言,温声道:“二小姐在家吗?”
“在的,此时正与夫人一道用早膳呢。”
闻言,韩晖颔首笑笑,径自轻步往里面行去。
“见过将军。”
听见外头侍女们的一片时断时续的见礼声,相宜心中咯噔一霎,忙起身往厅外走去。相思忙瞠目看向母亲,却见母亲随着妹妹起身向着外头缓步走去。
美人一双青眸荡漾起层层微澜,闪着欣喜的眸色。她急急将手往那处牵去,却忽然停住了,又缓缓收了回来。她默默站到将军身侧,提着羞色瞥了瞥已经站到自己身前的母亲。
“母亲,将军今日来是……”
那是相宜从将军处听来父母已经同意了他们婚事的几日后。
那日下午,母亲将相宜唤去,连平日里对她从不曾垂头的孙婆子来请她时,都是轻声轻语的,与往常的高眉低眼的姿态大相径庭。相宜第一次瞧见,一时竟怔在原地。
“宜儿,我与你父亲已经同意了你与将军的亲事。只是若要定下日期,还须一些时日。”说着,柳夫人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从她五岁时便很少予之关爱的女儿,叹了一声,“如此,你可莫要心生不满,怨怪为娘。”
虽已经过去了好一些时日,可那日母亲眼中几乎泛滥的柔色始终让相宜惊心不已。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母亲如此温柔地看着她。
“柳妇见过将军。”
“夫人多礼了。”
韩晖不禁记起那日他冲冲来到府上求亲时,柳夫人脸上那略显冷淡的颜色。如此,他也不再说些别的什么换称呼之类的话。
“将军若没用早膳,不如坐下与我们一同用吧。”夫人轻声说着,眼睛却一直细细看着面前如胶似漆的两人,露出淡淡的笑容。
闻言,相宜不由得湛着闪闪的眸色。看着一如往常却又淡淡露着关怀的面容,相宜似乎依旧未能从那日母亲拒绝将军求亲的厉色面容中缓过来,面露讶奇之色。
“多谢夫人好意,韩晖今日来是接相宜出去玩的。不知是否可以从夫人处借来她一时?”
柳夫人含笑点头,看着两人闻声欣然而去。那亲密无间的身影,她倒觉得似曾相识。从前她与她母亲在一处时,也常常这般亲密无间,间无隙色,好得竟与一人般。
见那两个身影渐渐远去,相思才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娇嗔一声:“母亲~你是愈发不拿相思当女儿了!他们这样在思儿面前情意浓浓,你也不替思儿说几句!”
见他们已经渐渐消失在了院门拐角处,夫人才转身往桌前走去。她略略不耐道:“行了,思儿。此事我已与你说过了,便不再说了。往后他们成了亲,你日后便会慢慢习惯的。”
相思见母亲已经坐下,重新拿起碗筷,也不看她。两片沉沉的呼气声便从那如刀削刻的鼻尖底下愤愤而出,然后随着那细若蜂腰的腰肢略显僵硬地往外面疾步而去,才渐渐没了声响。
一辆赤红色的马车静静地在赫王府门前停了一会,便向着皇宫的方向缓缓驶去。
“殿下,府外有人求见。”
下人急急走进堂中,只见满堂的白烟缭绕。几个身着墨色长袍的道士正静静坐在殿下两侧,双手摊于膝上,闭目修行。
其间那人同着玄色衣袍,交足而坐,闭目不语。
其人面容秀气颇显,俊逸若仙。两抹浓密乌色、长而弯弯的眉毛之下,一片凝脂色的肌肤,平滑无痕。他忽地睁开一双亮如清水的龙凤眼,淡淡地道:“请出去,我不见。”说罢,那双清亮的眼睛便再次缓缓合上了。
“她……”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他依旧双目微微闭着,话中透着一缕不容置疑的声色。
“他听到了,可我也已经进来了。”
闻言,男仆又略略瞟了一眼离自己两步之遥的美人,吞了口口水。
美人一袭霜色及地长裙,裙摆处点缀着朵朵胭脂色的梅花。梅花四处散去,时大时小。朵朵之间,时而亲近,时而相隔甚远,才缀一朵。柳叶腰肢上,绕着霜色、胭脂色相间的丝质腰带。蝤蛴玉颈之下,内衬着霜色做底,胭脂色做沿的丝质裹胸。其中绽着一朵大状的梅花,微露浅脂色的花蕊。婀娜之姿两侧,两缕胭脂色的披帛盈盈从两挽玉臂之间飘出而下。
又看了一眼后,男仆才惴惴下去了。
众人耳中传来片片柔和似水的女声,纷纷睁开眼来。瞬时间,众目沐于一片绝世美颜之中。久久,他们才渐渐似是疲累地眨眨眼睛。
闻声露目,那双透亮的龙凤眼顷刻间,便绽放出一种莫名的惊异之色。
迎着一片注目之礼,相宜似乎已经习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