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
从那片树林深处横冲直撞出一头庞大的恶兽。
那兽獠牙三尺,显露出涎水。浑身遍布坚硬的鬓毛。而那黑色的眼珠泛着红色的光,似乎生了神智。
宁恬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只见荣长林深吸一口气,随既剑出刀鞘,他拎着那把剑一跃而上,隔在凶兽与宁恬之间。
那兽鼻间喘着粗气,低声一吼,霎时地动山摇。
见那兽冲过来,荣长林并不退避,双手只握住剑柄直直的往那兽身上一砍。那兽怒吼一声,将头往前一顶。
荣长林一惊,闪躲不及,那獠牙便陷进□□。随即,鲜红的血便不要命的外流。
荣长林眉心一皱,那兽便拔出獠牙。泛黄的獠牙染上鲜红的血,显得嗜血而更残暴。
那兽摇了一摇头,漆黑的小眼被光线反射,透露出一种不真实的金属光泽。
它低头吼叫,声音里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
荣长林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双手,腰腹已经多了一个窟窿。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反而见眼前这毫发无伤的兽,极力想着对策。
这兽不怕刀枪伤害。
不,不对。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无所畏惧的事物,只是因为有刚硬的鬓毛护着它,所以伤害很小罢了。
只要他能给出致命伤害,那这头凶兽也不足为惧。
荣长林这样想着。
既心下有数,荣长林便决定放手一搏。
他再度直面凶兽的冲击,拿着剑柄疯狂地往凶兽头上砍。
那凶兽的獠牙深陷□□内,正欲拔出。
荣长林却看破了它的想法,一手死死的拽住凶兽不让它跑,另一手胡乱地握着剑举起,挥下。
那凶兽发了怒,死命的甩头,想把荣长林甩出去。
荣长林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一直都不肯撒手。
直砍的剑从中断裂,那凶兽身上也只是多了一些划痕,却是连一点出血都没有。
荣长林累得气喘吁吁,面色也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
荣长林仿佛看见宁恬见他任务失败而气急败坏的模样。
若是完不成多年的夙愿,她会很伤心的。
想到这,荣长林咬紧牙关。伸出手指,一把剜下眼前这暴怒凶兽的眼珠。
既如此,那兽看不见,应该便伤害不了别人了吧。
荣长林虚着眼,眼皮变得很沉,就连视物都开始模糊了。只是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眼前那兽黑漆漆的眼洞里便冒出数只色彩鲜艳的肥胖虫子。
密密麻麻的胖虫子从眼洞里爬出,又争先恐后的钻进荣长林敞开的伤口里。荣长林没有力气动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虫子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眼前的凶兽身体已变得干瘪。
荣长林闭上双眼,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想来拿宁恬在拿到寿延草后便走了吧。
真可怜。
他也是真可怜。
明明早就知道的,可被人算作棋子远比战场上的搏命拼杀更伤人。已经很清楚宁恬官会尔虞我诈,可是心中还是会不自量力的期待她能有一颗真心。
但既然为她奉出了一条命,从此便两清了吧。
许是人死前脑中会如走马灯一般放映自己的一生,荣长林蓦然想起宁恬的母后。
宁恬的母后是宫中也难得一见的美人。据说皇帝在微服私访时恰巧碰见她,便一见倾心,许她做了宫中的妃嫔,恩宠万千。
其实怎的恩宠荣长林也是不知,只适合后来在冷宫中瞥见那废妃,依稀能从她憔悴的眼底瞥见那明艳照人,在一群燕肥红瘦,各有千秋的妃子里脱颖而出的怡嫔。
废妃待他极好。只因她与荣夫人的一点旧情。这柔弱女子便从杀伐果断的皇帝手中救下他,改变了荣府被满门抄斩的命运。
而她只有一个请求,便是希望荣长林护得她亲生的骨肉。
而那时的宁恬,并无后来的盛势凌人,自私自利。
她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
那时是宁恬被困在深宫中的第三年。
她整日只见过端饭打扫的宫女太监,除了废妃,没人愿意应付她的吵闹。如今看见这冷面俊美的小哥哥,宁恬满心的欢喜与雀跃。
她像只学人的小鸭子一般歪歪扭扭地跟着他身后,亦步亦趋。又奶声奶气地说:“长林哥哥,等等恬儿。”
看见浑池里游动的金鱼,她会咯咯的笑,嘴里念叨着“小鱼鱼”;看见宫墙外飞来的白蛾,她会睁圆了眼睛,呆呆的用手去抓“福蝶”。
小孩子懵懂单纯,又精力充沛,每天有问不完的问题。
荣长林最终厌烦不已,后来认命了,任由宁恬对他胡作非为。
他心里也觉得这小孩可怜。
从出生起,便被桎梏于这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