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李玄仁
江月浓听军营里的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大章和西戎到底会不会打起来,有人说西戎不敢打,有人期盼着早日开战,建功立业。听了大半年,西戎终于主动打过来了,李玄仁向部下宣布了这个消息:西戎公然违抗盟约,率兵越过月河关,斩杀了三位将领,占领了昭都城外五十里的土地,同时软禁了尚在西戎王帐的安国长公主。
消息传来的时候,贺骁正在教江月浓如何排列八卦阵,听到消息后,立刻整装待发,准备抗敌。
很快,两军在月河关内的高原上碰面,展开激战,第一次战役便打了两天,双方都死伤惨重,然而并未决出胜负。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一片高原上下起了几十年难遇的大雪,鹅毛大雪封了山,增援无法赶到。阵地上挂起了“休战”旗,然而旗子只挂了一天,便被西戎一箭射下,西戎有备而来,燕家军很快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三天后,增援军队终于穿过皑皑白雪覆盖的几座大山赶到,包括李玄仁在内的几个中军大营展开攻势,双方又是一番激战,终于挽回部分阵地。
江月浓被留在了后勤部队,没能正面杀敌,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目睹惨烈的战争。一望无际的平原染满了血污,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平日里与她一道训练的几十位少年,只回来了一半,而且都受了重伤,有的被一箭射中肩膀,堪堪处理好伤口后,还能帮着她一起救助其他伤员;有的被战马踩折了腿骨,断着一条腿躺在营地里喘气;有的在昏迷中陷入噩梦;也有的被长枪穿胸而过,睁着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战事并没有停止,这天凌晨,在睡梦中听到了值夜士兵的嘶喊,是西戎趁着夜晚偷袭,江月浓也想一起上战场,她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叫嚣。
然而她被李玄仁强行喝止:“你疯了吗,快回昭都去!”
“将军,我陪您一起去!”
“我不需要你陪,我们的孩子还在昭都,西戎随时可能攻进城去,你应该保护的是孩子。”
“他们一时半会进不了城的,我想留在这里和您一起进退。”
“你一起进退,那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做什么,你不准再往前走了,这是命令!”
李玄仁说完,便带领人马匆匆离开。
这一离开,便又是一天一夜,江月浓在原地和伤员们一起等待,她的女儿还在几十里外的昭都城内日夜啼哭,夫君在前线久久未归,但她却逐渐冷静下来,帮伤员们清理伤口,换好伤药,又清点了粮草,和还能活动四肢的士兵们挖完了战壕,计划着下次出来应该把女儿带在身边。
终于,前线传来了喜人的消息,此战终于大胜西戎,将他们打回了月河对岸去。
然而好消息后面还跟着一个不好的消息,李玄仁未能同大部队一起回来,在此战中失去了踪影。贺骁告诉江月浓这个消息的时候,跪下请罪。
江月浓没有像贺骁以为的那样失神恸哭或者失控骂人,而是安静听完,只是交待了封锁消息,不要在营内引起骚动。
李玄策和贺骁都出去寻找李玄仁,然而多次查找后还是了无踪迹。
在李玄仁失踪后的大约第十天,贺骁和李玄策大打出手。从大胜西戎过后,已经过去多日,贺骁率领的部下也曾多方查探李玄仁的踪迹,但一直无所获。留下少部分人马驻守阵地后,大队人马结束了善后工作,准备班师离开。贺骁率领部下,想留下继续寻找李玄仁,帮忙接应,而李玄策坚持随大军离开。
李玄策严词指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今大军班师,你率十六营留在这里,出了事谁负责?”
“我们将军生死未知,如何能一走了之?”
“如若将军回来,发现因你指挥不当而损兵折将,那才是不忠不义。”
“如若大军离开,无人接应,将军独自一人身负重伤,如何穿过这茫茫雪原回去?”
“你我心知肚明,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军若遇到了不测,也不是你守在这里就能救回来的。”
贺骁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我们反复筛查了尸体,并未发现将军,他现在应当还活着,我们留在这里,将军便多了一线希望。”
江月浓在旁边喝水,两人说得都有道理,军队不可能长期留在这片冰雪高原上,现在一起离开这里,不管是对燕家军,还是他们十六营,都无疑是保存实力的不二之选。但是,李玄仁生死未卜,他们留在这里,便是让李玄仁多了一线生机。而倘若他们离开,他绝无可能独自回去。
她踌躇再三,决定留下来赌一把:“我同意贺骁的决定,留在这里继续找将军。”
李玄策有些不屑:“你?你非军营中人,就别来添乱了。”
江月浓拿出一块令牌:“如果我有军令在手呢?”
李、贺二人都有些震惊,随即贺骁反应过来:“这令牌是将军让你回昭都时给你的?”
“将军为何给我令牌不重要,总之它现在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