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炙热的火焰,瞬间化成灰烬。
正在纣王焦急无策之时,妲己飞到他身前坐下,与他共骑一匹战马,她亲昵地告诉他:“她正在燃烧魂力,撑不了多久,大王只需等上一等,马上就能杀之后快。”
火圈中大汗淋漓的陶珂,是生生撕破自己的灵魂而祭出的魂火,那盎然的火焰逐渐变小,也意味着她的生命正在消耗。
还好在纣王弯弓射出黑铁箭的瞬间,哪吒终于是脚踩风火轮从天而降,三味真火熔断巨大的铁箭。
从未有那么一瞬间,陶珂觉得哪吒这么帅。
杨戬水遁无影无形,身躯移动之间,迅速破除了包围的士兵,寒冬腊月中被冰水洗礼的士兵,瑟瑟发抖地躺在地上,僵硬地抽搐。
“珂儿!”魂火圈外,姜子牙姗姗来迟。
陶珂迅速撤下魂火跑上前去,投入他的怀抱。
她毫无气色,唇边干裂,虚弱无力地倚靠在师兄怀中。
姜子牙怜爱地抚摸她的发顶,悄声安慰着,就如同她二十年前刚入昆仑,常遇梦魇时一样。他也是如此爱护着她,亦父亦母地陪伴着她。
他入山门前只是一个周游世间的小贩,一边做着忽悠人的买卖,一边湖吃海喝享受着虚无的生命。没有父母,没有手足,更没有妻子。
但人总是渴望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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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发被套在圆球里,拼命想寻求办法控制住不断移动的法印球,他舍不下陶珂。
怎么能徒留她一人面对数百将士,留着她在那送死。
口中莲子心清脆,完全没有生食那般苦涩,不知道外衣上裹了什么,甜蜜蜜的,清甜了很多。
他注视远处越来越远的火光,被法印球带到了朝歌内城。
天边突起雷声震耳鸣,闪电刺眼惊,大雨倾盆降,法印球直到带他寻到了衣衫褴褛、形同枯槁的姬昌,才消失。
姬昌淋着滂沱大雨,趴在脏乱的泥沙地里,手里握着伯邑考的笛子,嘴里还虚弱地喃喃道:“我有罪,我煽动谋反……我……我伪造卦象,我聚众叛乱……”
“父亲!”姬发跪在他的面前,磕头谢罪,“姬发有罪,姬发无知!”
那两匹雪龙驹在远处共同嘶鸣,像是听到召唤前来相助。黑暗侵蚀的夜晚,连皎洁的明月都被乌云遮盖,雷光闪过,两匹白马充当了最圣洁的月光。
姬发抱起于雨夜冲刷后瑟瑟发抖的姬昌,护他骑上哥哥为他带来的雪龙驹,挑起刺骨雨水粘湿的父亲的花白头发,对他说,“父亲保重……哥哥,我一定会带哥哥回家。”
姬昌如古井死水的眼波流动,他听到“哥哥”的字样,转头看向小儿子姬发手中的盒子,父子连心,他颤抖着手打开盖子,却在眼睛触及内里的一瞬间,将它关闭。
他仰天饮起无根雨,话不言多只余悲痛。
送走姬昌,已经快到凌晨了。
姬发又火速折返回去,荒芜的土地上长满了被烧得发黑的死木,乌鸦盘旋而上,似乎是循着腐肉而来。
陶珂曾经被围攻的地方有一处火燃烬野草的黑圈,周围一片狼藉,死去的士兵无人认领尸体,只是埋了个大坑,被随意地扔在里面。尸体上铺满枯草,只余几只乌鸦在那啃食伤口。
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尸坑,翻找着熟悉又害怕的身影。
运送尸体的士兵忍着恶臭,大声喊同僚:“动作都快点!午时法场需要人手,咱们得赶过去顶上!”
殷郊还在大牢里生死未卜,姬发觉得世间所有的难题一夜之间都找上了他,他还未确定陶珂生死,却已经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自己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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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朝歌的法场上已经人满为患,百姓不敢置信地奔走相告,太子居然要谋反,由大王亲自主持斩首。
一时间群众都唏嘘不已,短短几日不到,先是废太子殷启弑父,王后姜氏勾结东伯侯畏罪自杀,现在又是太子殷郊谋反篡位!这大商死了不计其数的人,真的能平息天怒吗?
陶珂跟随姜子牙乔装打扮成渔翁,混迹在人群里。
“哎呀,真是造孽!”熙熙攘攘的人群你推我搡,一位老猎户下了工就凑过来看热闹。
“可不?现在连太子都要废了。”老猎户旁边的木匠师傅也过来攀谈。
身材臃肿的妇女从城西自家的摊位下工就急急忙忙地跑来,身上还带了些鱼鳞,沾了鱼血的手往系的围裙上擦拭,也走过来牢骚:“怎么竟出些腌臢事儿!一连死了好几个王族,我的鱼摊刚解荤腥令,这又要开始了。老百姓生意都做不好了!”
老猎户和木匠师傅见她过来,一齐侧头嫌弃地捂住口鼻。
姜子牙走过去,询问道,“这太子殷郊寻常时候待民如何呀?”
木匠师傅一听这话就来了劲儿,仔细着说:“你还真别说,他寻常对咱们还挺好的,以前他只是个世子,就经常来光顾我们那块城西的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