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月升了又落，黄昏散了又起。人在江湖历刀剑风霜，草木新芽却已悄悄于青山荒陌间现盎然生机。

短短数天内，江湖上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灵界叹悲欢现世，寻找补灵之法；燕驼龙被西剑流的丑孔明重伤，与云十方一同被送往空无之洞疗养；受伤的雪山银燕和剑无极苏醒，担起照顾伤患的任务同时，也在努力修炼溘乌斯。

俏如来得了燕驼龙留下的锦囊纸条，决意前往神蛊峰。

他借机引走欲探天部的千鸟胜，听着身后西剑流追兵的动静，想到几天都不见人影的沈莹华，内心沉重。

沈姑娘……到底如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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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莹华正在檐下躲雨。

不要问为什么妖怪还怕淋雨，问就是她刚去点心铺子买了蜜饯吃，身在村镇不方便表演大变活人。

雨是急雨。

天色黑沉如泼墨，这家店铺却闪烁着温暖的光。雨点几乎是转瞬间就敲着地面一路狂奔而来，丝丝缕缕绵延成一道白帘。

她轻轻咬住一枚果干，酸过于甜的味道让舌尖顿时生津。沈莹华一只手稍微遮了遮被长风吹来的雨丝，想着这水潦银竹什么时候才能停。

说起来，雨这么大，要是在平安京指不定会有雨女出现；看天气这种事情晴明也很擅长，当然他更擅长的是制造不良天气……

沈莹华正在胡思乱想时，身旁又多了一个人。

踏出门槛、侧身让开，顿足站立。

自然得都不像是早预料有雨，而是闲情歇息了。

沈莹华本来在踩水玩——反正她鞋跟高，又不怕湿。此刻身旁有人，她讪讪地停下来，于是地面只有青空落雨溅起来的水珠。

天色不算很早，店铺门口只站了他们两个人。沈莹华听了一会儿不见减小的雨声，偏头去看他。

那是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他比沈莹华高出不少，站立于雨侧，身姿十分俊秀稳重，透出一股尔雅温文的书卷气。

似是因着阴雨淅沥，他整个人都像是浸透了水汽，清冷孤寂，连唇都是浅淡的粉色。说不出柳绿葱黄的几许发丝遮掩面容，被打湿的墨绿外衫绣着樱草色的花纹，隐隐透出其下的竹青衣角。

男人面相年轻，一双眼睛生得很是锋利，幸而浅色眉羽不仅冲淡了那份尖锐感，还令他显得温润。不然望过来时，真叫人不敢直视。

……呃，望过来？

沈莹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得太久，久到男人都回看过来与她对视，不再移开视线。

她轻咳两声，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结果她收回视线了，旁边的人却还在定定地瞧着她。

沈莹华犹豫了一下，对上人家深邃的眼睛，小声问道：“……请问您？”

男人的眼神没有想象中的直接锐利，却奇怪极了。他是泰山崩于前亦不露声色的人，眼皮一垂藏起满心复杂，只看上去有些失望。

沈莹华：不是，大哥你失望什么？

不知为何，沈莹华看到这个人心中就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绪。她往旁边挪了挪，木屐的咯哒被雨声淹没。

男人垂眸不语。

沈莹华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两个人在雨中默然站立。

她继续吃着自己的果干，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白净秀美的手。

“物归原主。”

男人低声道，声音沙哑而轻柔。

“……物归原主？”

他动作神态太过自然，沈莹华愣愣地接过他手中看上去挺眼熟的物件，触及冰凉还没回过神来。

男人眼皮微颤，轻轻点了点头以作肯定。

沈莹华：这位大哥，我和你才第一次见面，哪来的物给我这个原主？

她带着疑惑，低下头打量手中事物。那是一个梧桐木制的圆环，用苍绿的流苏系着，颜色陈旧却手感温润。看大小厚度，这小东西……可能是个木头做的玉佩？

沈莹华：……

她在说些什么。

好吧，其实还挺质朴挺合她眼缘的，不然也不会觉得似曾相识。但是这是别人的东西吧？沈莹华握住流苏，抬头道：“这位兄台，是不是认错……嗳？”

她看着雨中青衣男子远去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沈莹华：……搞了半天，大哥你有伞啊？

算了，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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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带着一身湿气进了门，收伞搁在门侧。

“哇你这个默仔苍离喔，帮忙买个乌梅都这么慢！”

“看完了？”

冥医接过他自袖中取出的乌梅。“幸好还剩一点，不然那小孩又要闹起来……看完啦看完啦，又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