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这样吧

今天，张君義打算收拾好行囊，准备去墓园看一下母亲。

他按照父亲嘱咐的地址租了辆车，一路向西开着，车道一旁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一旁是郁郁葱葱的植被，正值春天，此刻，遍地的黄花盛满山坡。张君義看着满眼的花朵，心下动容。于是他下车走到花丛中，挑选了几朵看着很赏心悦目的花儿，扎成了一个简单的花束，将自己随身经常佩戴的领带摘了下来，套在花束的底部，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形状的花结。

看着自己准备的花束，张君義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想起记忆中的母亲，最是喜欢收拾一些花花草草，以前家里的烟台总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束。而且母亲有一个习惯，她从不去花店买现成的花朵，总是格外地喜欢野外野蛮生长的野花。小时候，一到周末，只要有空，母亲总会叫上他，以户外踏青为由，带着花篮和铲子到花朵长势很好的地方刨一些未长成的小花苞，经常是连土带泥一起带回家里去。或者还会等到秋天，在花草撒籽的季节，来小心翼翼地取一包花籽回家种着……

车继续向前驶去，绕过一座又一座或高大或低矮的山丘，路过都市和村庄，最后停留在了一片山林前面。

张君義将车停好之后，便下了车，步行向着眼前的山林中走去。

穿过树林，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墓园前面。看守墓园的残疾老兵，身着一身上世纪的墨绿色军装，衣服上缀着的军功章依稀可以窥探出老兵服役时的战功赫赫。虽然整个人身材岣嵝弯曲，右手手臂也失去了，但是从老兵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英姿和风采。

张君義走到墓园门口，拿出父亲给的证件给正在值守的老兵过目，老兵认真地看过之后，冲着张君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让他进去了。张君義转过身向老兵真诚地道了声谢，弯腰鞠了一躬，于是便抬脚往墓园深处走去。

张君義是下午出发的，等驱车赶到墓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他缓步向着里面走去，凭着那天晚上和父亲谈话中的点滴记忆，搜寻着记忆中的最想念的那个人的归宿。

奇怪的是，之前小时候一听到鬼怪之说就吓得钻到被窝里的他，此时此刻，心底里却无比地坦荡和从容。或许是知道，这个看上去“阴森”的地方，埋着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想着，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张君義想起了最近网络上流传着的一句话，大致内容就是：有时候，你害怕躲避，避恐为之不及的鬼，却是别人日思夜想却不得见的人……

终于，张君義在墓园的最深处，找到了那块心里惦念很久的墓碑。远处望去，墓碑的周围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在晚霞的折射下，散发着温暖的光。

张君義一步一步地走到墓碑跟前，将手里拿着的黄色花束埋在石碑前的土壤里。抬头朝墓碑看去，只见碑上的照片中的母亲已经不似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记忆中的妈妈，总是一头黑油油的大波浪卷发，整个人看上去风情万种，而照片上的母亲，留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头发也拉直了，相比之前看上去好像多了一丝干净干练的美，少了些许的妩媚。

他看着照片上的母亲，既熟悉又陌生。手指缓缓地抚上照片，将头慢慢地贴近墓碑，上半身依偎在它身上，像是小时候总是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样子。这怕是张君義能想象到的最接近于妈妈拥抱的方式了。

张君義抱了好久，久到双臂麻木了他扔没有意识到。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又像是想要一股脑儿地把这十年来欠缺的拥抱都给补上，他固执地这样想着。

也许是真的太久了，也许是夜间的风太过湿凉，张君義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

而后，他看到满地的花朵长势喜人，但是却因无人修理，所以生长的七长八短。想到母亲生前是个最注重规整和秩序的人，哪怕连书架上的书，都要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之内。张君義便开始动手清理起花草，边清理边和一旁的母亲碎碎念着。

他不再像是小时候一样总是需要帮助了才找母亲哭诉，总是和母亲抱怨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在寂静的墓园里，张君義缓缓讲述的大都是一些他这十年来做成的很多事情，譬如，自己拿过的比赛大奖；自己挣到的第一桶金；自己孤身一人去攀登的山峰以及自己一次可以炫三碗米饭的傲人记录；甚至还有自己如今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还有身上隐约可见的八块腹肌等等。他总是说着一些可以让母亲骄傲和开心的事情，最后他说：

“妈，你知道吗，我给你找了个特好的儿媳妇，我保证，你如果见了肯定很喜欢她。说来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年我为了让你回来看我，假装自己葬身在火海中，谁知道，我玩火自焚，还真的让我困在火海里了。后来，是她把我冲进去把我救出来的，当时只记得她的眼睛很好看，之后我就昏迷了。后来听说我爸还托人专门打听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哈哈哈，后来呀，也是缘分使然，我和她居然在一个大学读书，一次偶然的见面之后，我就喜欢上了她，那时的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