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清冷恰如凌霜初绽的梅蕊,道:“我既然能怀娠遇喜,便有一半得儿子的可能,即使生了女儿,我还能生儿子,人嘛,还是年轻体健才更容易怀子。”
珍贵妃的脸色暗沉地似滚动过的乌云,她愈加气恼不忿,断然喝道:“下贱皮子!你这么骄纵嘴损,如何能怀上儿子?二公主还缺一位妹妹玩耍呢,”
煦常在缓了缓冷硬声气,和颜道:“妹妹也好,弟弟也罢,只要我能生,先开花后结果,皇上照旧喜欢。”
丽嫔云鬓轻挽,花颜寒颤,道:“但愿你怀的是位皇子,别的与宜常在一般没福气。”
珍贵妃含怒厌弃地拉过丽嫔的披风,二人渐渐消失在冰雪光洁中,不见踪影。
慧妃见二人去得远了,忙换了一副和婉脸色,笑道:“冬来严寒,煦妹妹好好安胎,你身娇肉贵的,万不可再动火置气了。”
煦常在傲然垂睫,含笑道:“嗻,谢慧妃,今儿若不是慧妃规劝,奴才定撕了珍贵妃的皮!”
慧妃轻轻挽了挽珍珠压襟,只作雍和一笑,而煦常在扶着崔万海的手,一摇三摆地走了。才走了远,蕊桂垂声道:“煦常在有娠才一个月便这般张狂。”
慧妃的裙角满绣彩蝶刻花,一朵朵飞舞的像低回绚丽的彩霞,道:“小人惟所遇,寒暑不可期。不说她了,昨儿我记得内务府新制了几样烧蓝点翠的鎏金饰,现下去内务府拿吧。”
蕊桂垂眉叹气,道:“主儿顺道也好挑一挑好的首饰,您的鎏银簪子样子太老,正逢过年,再拣几件添添喜庆。”
慧妃这才扶手摸了摸,眼底却是涌了涌泪,道:“你不说,我倒要忘了,这只鎏银簪子还是我初入潜邸时皇上恩赏,这一晃戴了这么多年。”
蕊桂盈盈浅笑,道:“皇上赏主儿的东西不多,主儿是长情之人,日日佩戴才不忘当年之情。”
从腊月二十五到除夕之夜,畅音阁、漱芳斋、阅是楼的戏如流水一般一宿没停过,一赏除夕春夜,共庆新年。到了大年初一乾坤先是率领了一众宗亲、廷臣至长安门外玉河桥的礼堂中举行祭天之礼,后与皇后、太子同行往斋宫殿庙祭神、祭祖,在前往寿康宫觐见仁后。
仁后衣饰华贵,仪态祥和,静静接受一众人的三叩九拜大礼,她吩咐起身赐座饮茶闲话,太子先是背诵了《贞观政要》《资治通鉴》仁后大为赞许,笑道:“太子过目成诵,博闻强识,教养得极为出色。”
皇后福身一笑,道:“谢皇额娘,太子年幼,凡事需仔细上心,奴才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子忙俯首跪地,道:“谢皇玛嬷,儿孙定勤学苦读,不忘皇玛嬷、皇父、皇额娘教导之恩。”
仁后笑纹愈深便伸手抱起太子,道:“瑞慜藏修游息,力学笃行,真是个好孩子!”
乾坤转着指上的翡翠扳指,眉清目柔,抚掌笑道:“太子宵分废寝,学贵有恒,一篇文章看了几遍便能诵读,皇考的御诗,太子更是手不释卷。”
仁后坐正了身子,盈然含笑,道:“是么?仁帝喜爱诗词,皇帝幼年也喜爱,如今太子皆如此,真是兰薰桂馥,羽仪百代。”
乾坤开怀而笑,柔声缓缓,道:“太子乃中宫嫡出,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儿子御极以来,太子业精于勤,朝乾夕惕,必能克承大统。”
仁后左手怀抱一只雪色花猫,微微含笑,道:“太子出色,也亏了皇帝、皇后日夜教诲,这才是皇家的凤子龙孙,再瞧先皇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
乾坤微微垂睫,静默点头,仁后含了笑意便一扬脸,道:“张明海,把我备的年礼呈上来。”
只见张明海引着几个小太监手端漆红方盘,下蹲道:“湖笔一套、徽墨一条、宣纸一叠、端砚一方、白玉笔枕一副、紫檀笔枕一副、珊瑚笔枕一副、泰山瓷笔枕一副、白玉镂雕双虎环佩一只、琥珀盘龙纹玉佩一只。”
仁后手抚一柄寿字葫芦纹玉如意,更掬满慈爱笑色,道:“太子在练字,正好这几件东西赏给太子。”
太子起身含笑接了一块白玉镂雕双虎环佩,道:“这块白玉玉佩玲珑可爱,晶莹剔透,儿孙谢皇玛嬷赏赐。”
太子才行完礼,仁后便伸手招呼宁贵人、煦常在上前,笑道:“你俩上前来,让我瞧瞧模样。”
宁贵人、煦常在越众而出,依依跪地,宁贵人外罩一件青紫色朵绣石榴鼠毛云肩,煦常在穿了一件青粉色芙蓉绣花滚兔毛褂襕,二人跪在炕沿之下,只轻扬了狭长秀眉,含笑低首,愈发举止娴静,濯濯生光。
仁后抬起两张端净面孔,笑道:“容貌清俊,温柔娴静,如今你们身份娇贵,要稳稳当当为皇帝生儿子才是!”
宁贵人、煦常在点头作揖,含笑候立。仁后往熏炉中添了一些香,袅袅的轻烟便淡淡飘来,炕下设着铜凤、银鹤、铜雉各一只,铜凤之下便排着一众鱼碗,乘着数条各色的锦头鳞、燕尾、鹅头红、赤尾鲤。
仁后放跑了花猫,又捏了一把鱼饵投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