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冬日的冰雪晶莹凛冽,雪后初生的一轮红日艳照四方,给皑皑的白色晕染了一层金辉,鸟尽路绝,雪照光晖,御花园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积雪坠地的轻簌之声,和人行踩雪的咯吱咯吱雪声相陪。
慧妃巧笑似是赞许,似是嫌恶,道:“妹妹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如今有娠更是雍容。”
煦常在脸色一惊,倒也不恼,嘴角微微上扬,如一弯皎洁新月,道:“人人说珍贵妃才华出众,如今看来慧妃的才识不逊她,这般才思敏捷却口齿恶毒,恩浅宠薄,入了潜邸多年还是一无所出。”
芷桂口中不输凌厉,道:“煦常在见了慧主儿怎得连礼数都忘了?皇上宠着煦常在,倒惯得尊卑不分,以下犯上。”
煦常在神情骤然震怒,冷冷道:“凭你一个奴才也配训我?也不瞧瞧你的德行。”
芷桂悠然含笑,刚要还嘴相讥,慧妃厉声道:“住嘴!容不得你撒野。”
芷桂瞪了她一眼,忙赌气退了后面。煦常在扶了扶镶金宝翠桃花如意簪,神色愈发骄傲,嗓音柔缓,道:“李太医嘱托,我刚刚有喜不便屈膝行礼,慧姐姐宽宏见谅。”
只听转角处有一把清丽妩媚的女声,冷冷传来,道:“才有了孕就这般轻纵么!”
慧妃微一抬眉,迎入眼前的正是珍贵妃、丽嫔、嫤常在一众人,她含了嘴角一缕轻蔑,道:“还以为煦常在得了疯病,横冲直撞,果然是肚子有了宝贝,难怪底气这么足。”
丽嫔凤眸一瞥,蔑笑道:“怀娠而已,才三个月还有七个月,不知她如何轻狂呢。”
珍贵妃盈盈扶着丁玉海的手,艳绝的容色越加清冷,道:“天冷路滑,煦常在怎得没坐轿子,若是不当心伤了胎儿,岂不空欢喜了。”
煦常在眼光凛闪,眉目灿烂,只理着袖子上繁密的花纹,道:“有今上福泽庇佑,奴才怎会不当心,奴才只盼春恩长驻呢。”
珍贵妃姿色婉丽,眉目飞扬,道:“既是春恩长驻,那更得十分仔细了,我若像你这般定要连夜祈祷满堂神佛,保佑孩儿聪明伶俐,不愚蠢傻笨才是。”
煦常在眉心微扭,怒而娇笑,道:“能怀上是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珍贵妃嘴上功夫厉害,到底也腹中空空,从潜邸至六宫,伺候了这么久也没动静,到底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立时珍贵妃鼻口扭曲,脸色清白,她浑身乱颤,连连冷笑,道:“放肆!你敢诅咒我!”
丽嫔颦笑瞪目,矫做十足,低声道:“珍姐姐,她一个下贱身份,对你如此无礼。”
珍贵妃刚使过一个神色,丁玉海便沉着脸子,道:“煦主儿犯上!珍主儿乃是主位,如此犯上,必得严惩!”
煦常在一脸矜傲,抚腮道:“你一个奴才也敢言语我犯上?我怀娠有喜,你敢动我?”
珍贵妃咬牙切齿,恨意丛生,道:“怀个孩子这般显摆,还敢讽刺腹中空空,但愿你能生下,否则真枉费了你这股贱人劲儿了。”
慧妃冷冷扫过众人便越来越温柔和声,道:“好了,煦妹妹不许这般轻狂,也不怕奴才们笑话。”
煦常在嘴角扬起一丝轻蔑之意,哭声连连,道:“慧主儿是听见了,珍贵妃如此,还出言诅咒我腹中之子,奴才屈辱,还请慧主儿明断。”
慧妃轻吐一口热气,望着四周冰雪琉璃的宫墙廷角,道:“我不过路过而已,便听到大呼小叫,扰了六宫清净,说到明断二字,有贵妃在呢,岂有我胡言僭越之理。”
珍贵妃朱唇结霜,凤眸成冰,如九月的清冷月色,道:“煦常在犯上,我身为贵妃,合该训导她!至于慧妃说扰了六宫清净,还不是贱人顶撞!贱人胆敢求她做主,你也配在我跟前忤逆犯上!”
煦常在浅浅一笑,语态低柔,道:“我怀娠以来身子沉重,思绪不安,贵妃口口声声侮辱奴才,奴才不忿,要立刻回了皇上做主!”
慧妃容色微沉,愈提高声线冷冷打断,道:“煦常在!快至年下皇上在商榷政事,你这样哭哭啼啼,倒失了规矩,若传到廷臣耳中,你该如何自处?”
煦常在到底胆小些,她只怒火微燃,盈盈行礼,笑道:“有皇上福泽荫庇,我才不怕有人恶语相向,我这一胎定会稳稳当当地诞育皇子。”
珍贵妃冷冷瞟过煦常在一眼,冰霜带雪的脸上竟无一分笑色,道:“是么?皇子可不是人人都能诞育的,有福气的人自然能顺利产下,没福气的人嘛……就像低贱出身的奴才,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煦常在怒目圆瞪,仰起一张皙白娇艳的脸瞥笑,道:“好好的福气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来了这一胎说不准还有下一胎呢,孩子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珍贵妃转头嫌恶地盯住煦常在一眼,冰凉的珠翠似霜雪一般亮澈,道:“也不瞧瞧谁肚子里托生的孩子,奴才身份的人即便生了孩子,也是一枚奴才,有什么好卖弄的。”
煦常在矫揉造作地抚胸捶腿,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