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与拍子
她声音很柔,隐隐能听出刚才哭过。
她的肚子很柔软,但我并不想让我的手停留太长时间。想到她落在我手指上的泪,还是止住了把手抽回的想法。
“我和她也没在同一个屋子里待多长时间,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做菜,我就负责端菜送菜啥的,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你放心好了,我在那儿就是赚钱,没有别的。”
月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看着被月光照亮的腿,猜想她还有多少贬低老板的话。
她带着我的手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游走,我感觉到“肉球”的起伏。也许是摩擦太久,我的手掌逐渐温热起来。
在我感受温度的同时,她双手一起握住了我的手。
她轻拍了两下,把我的手护在手里,感觉像是在捏我的手。
“娘晓得你乖顺,不会做那招嚼舌的事,可旁人不晓得哇,他们若是瞧见了你在那做活,得嚼烂了舌。”她说得十分肯定,仿佛我出了门就会被镇上的人口水淹死。
从声音就能想象到她夸张的表情。
实在想不到她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的人,说这些话时表情会有多夸张。
“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只要能赚钱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啥?”我撇过脸,看向没有点燃的油灯。
油灯的底盘是铜的,它也被月光照出不属于它的颜色。
“咋能不管哦!”她似乎有被气到,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一点,更带了点脾气。
她放开了我的手,一手扶着肚子,一手伸向身后,像是要去抓背靠的枕头。
我手指按着手掌贴的膏药,轻微的痛感让我清醒了许多,也更加能回怼她说的。
“管他们干啥?有钱为啥不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不打工了,饿死了他们能负责?”
“因赚银子耽误了嫁人,那不丢了更多银子?”她的身影没有了动作,直直靠在枕头上。
我已经不想说话了。
为啥说什么都能扯到嫁人?许又她的人生任务就是嫁人吗?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吗,那我能赚钱,为啥还要嫁人?”我直勾勾地看她,虽然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许又能养活你们了,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嫁给不喜欢她的人?这样跟推她进火坑有什么差别?”
我说完话之后意识到我说错话了。
“我的意思是,别人肯定会这么说,和退我进火坑有啥区别?”在她们发出疑问前我尽力找补。
她悲叹一声,“你爹不死多好,你便不用去到那小蹄子那做工,便不会说那些不像话的……怨我莫用,养不活娃。”
她越说越是消沉。
又饿又累,真没耐心跟她耗了。
她们肯定都没吃东西,我说要去买火柴,她一定不会拦我。
我提起精神,往前挪了几下,笑容满满地说:“娘——”
“你是能赚了,小又,你有莫想过,你赚的钱够你弟弟上学堂的?”她苦口婆心地说:“上学堂,娶老婆,哪个不要银子?你小女儿家哪有人的本事?
亏得你爹在天保佑,叫张家瞧上了你,这是求不来的好运啊!你咋不惜福!
小张大夫对你莫心思,你想法子啊。
莫法子也得,娘那时候不是说了,你嫁过去,有了身子,他能对你上心的。”
呵,我算是听明白了,她是想用许又把她肚子里那玩意儿要用的钱都赚了。
“呵!”我想忍耐心里的火气,但还是没有完全忍住,笑声从喉咙跑出来,像是要对这位母亲发出重击,然而却只是如寂静的房间来了一只苍蝇,看似给他人造成了困扰,实际上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许又,你也是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一个神经病的老妈。
如果要把谁比作苍蝇,那我觉得眼前的孕妇倒有点像。
不,更像是吸血的蚊子。
我或许不能对没怀孕的她造成伤害,可怀了孕的她就像蚊虫一样弱小,普通的苍蝇拍就可以将她解决。
我要成为苍蝇拍。
吸血的蚊子发出了讨厌的声音,吸引了拍子的注意。
“娘晓得,你在外头见得多了,觉着张家不好……”她的腔调差不多恢复了,说话时气都稳了好多。“.张家代代帮人治病,张明义在镇里人人叫好,要说也是咱许家配不上人家。娘晓得你不是那憨的,一定晓得这婚事有多重要,千万不能作莫啊!”
她的话只停留在我耳朵里几秒,听完后我就全部被我扔出。
她倒是给我提了一个好主意,哼,回去之前我一定要把这门婚事毁了!
“我晓得了~”我眯笑着靠了过去,手轻轻抚摸装有她“宝贝儿子”的肚子,乖巧地说:“我一定会好好等到明年,嫁给张宴生的,你放心。”
我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呼吸很舒缓,像她人一样柔静。
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