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吴之力
这一次夜枭从窗外扑棱着翅膀飞入进来,直接落地变成了那个银发少女,直入正题问道:“你是不是想帮那个公主?”
晏语预料她还会再来,因此并不感到意外,听她有此一问,心知她一直在附近逗留不曾走远。以夜枭的修为,哪怕是玄素在这里,她要隐藏行迹也不费吹灰之力,再者晏语已从她上次透露的口风中猜到了她的身份,什么样的防备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反是对她不生抵抗之心。
晏语答道:“我总觉得是我带累了她。”
以目前的情形,大郑与獒族和亲与否根本就不重要,这只不过是两国开战的一个契机与借口。但是太子提出为了拖延备战时间,要牺牲一位公主,而不是册封一位宗室之女,基本上就是旁敲侧击的主张让惠敏公主去和亲了。
虽则载坤宫和落霞殿一直不睦,惠敏公主毕竟只是一位帝姬,太子没有必要把她踩到谷底去,所以晏语才觉得是惠敏公主为保她伤了太子的颜面,无辜招来记恨。
夜枭道:“你心倒是挺软的,那你打算怎么帮她?”
晏语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天界不可干预人界之事……”
“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夜枭一声嘲讽:“你既觉得是你带累了她,那算不算是已经干预了人界的事?”
这一问把晏语问住了,夜枭见她傻愣愣的样子,小手一挥,往屋旁的面盆里扔进一粒石子,瞧着水面荡起的波纹道:“举个例子,这盆水是人界,你是这颗石头。即使你在水里不动,落入水中的一瞬间,盆中之水也已经波动了。况且投石入盆,底下的水被挤开,水面上升,本来这盆水就不再是原来的水。你们这所谓九重天下的生灵,其实都在一个盆中,不论你动或不动,其他人的命运都与你息息相关,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们天界定这个规矩,本意是规束有仙法之人不要滥用法力,没想到后来倒把你们都给规束傻了。”
盆子里的水渐渐不再波动,那粒石子很小,根本看不出水面是不是有上升,但晏语知道她说的不错。寥寥几句话一个例子,不仅令她想到惠敏公主,白露殿的宫人,还让她想起了宁远县。
别院里的米儿,青楼里的小珞仙,被打的肖公子,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这些人的命数可能也会略有不同,即使差异再小,那也是有区别的。她在宁远县从来没有用过一丝法力,那这算不算干预了人界运势,算不算破坏了天界的规则?
她的神色游移不定,夜枭知道她听进去了,遂趁热打铁补充道:“你想帮她,就得有力量。你不会以为凭一个普通凡人就能和朝廷作对罢?”
晏语果然问道:“那要怎么办?”
夜枭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凡间的帝王大多崇信术法。你在皇帝老头儿面前露个两手,混个国师当当,到时候还怕保不了区区一个公主么?”
晏语皱眉道:“可我现在施不出法力。”
夜枭比她矮半个头,却抬起胳膊一指戳在她的额上,扬起脸教训她:“你是守着金窝讨饭吃,你不会调法力,我教你啊!”
“你让我用天吴之力?不行!”晏语瞪大了眼睛,即使知道夜枭的目的,还是打心底里无法接受。
“哼!”夜枭冷笑一声,背过身去:“你以为你没用过么?当初你从朝阳谷逃到南海之滨,当真以为仙力是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的?天吴之力一进入你的气海,你就不再是仙了。”
原本晏语对她不设防备,是因为防备无用。夜枭以和亲之事一点点引导她,让她对从前坚信不疑的事物产生松动,再在她没有心防之时突然下一剂猛药,如同被细流侵蚀的堤坝,乍然受到惊涛骇浪的冲击,顷刻间就崩溃了。
夜枭根本不看她的表情,一面悠闲地往前迈步一面道:“如果你觉得这股力量不属于你,你不承认它,那你想想在宁远县的时候,第一次逆运气息?”
晏语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声音回到了那一晚,联想到气海乱流中唯一一小撮能够调动的法力,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害怕天吴之力,还是在害怕她自己。
令她更为震惊的是夜枭的话。
这些年间发生了多少无法解释的事情,她都深藏在心底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对无夷长老、桃之、玄素他们也没有透露过分毫,一个仅仅见她第二面的人居然会知道。
晏语喃喃道:“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多少我的事?”
夜枭哈哈笑道:“你们九重天就这么点大,前因后事,只要我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这种话恐怕连上神都不敢随便说,由她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子说出来,晏语却不怀疑。不单只因为她睥睨天下的神态,也因为她的修为以九重天的标准衡量,恐怕已超出了上神的范畴。
银发少女估摸火候到了,回头冲晏语一笑。她不笑的时候,仿佛对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经心,有一种隔世的天真和疏离。可她一笑起来,上挑的眉毛,勾起的眼尾,微翘的嘴角,无不散发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