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乌云紫身后五人迅速四散，在内殿中翻东腾西，喧哗顿起。

葵姑大喝：“放肆！当这是什么地方？都给我住手！”

乌云紫不以为然：“我们是奉了太后之命——”

啪！

葵姑走上去给了乌云紫一掴，乌云紫脸上顿时泛红，“你竟然......”

啪。她话没说完，葵姑伸出手又是结结实实地一巴掌。

葵姑冷眼看着她，“王后殿内从来没有奴婢顶嘴的规矩。若真是太后之命，手令何在？要搜王后内殿，难道凭你一张嘴就够了？”

乌云紫捂着脸，嘴上振振有词：“王后善妒，逼死娜依夫人，意图谋害王嗣把持王庭，王宫里谁不知道？”

葵姑毫不留情地掴了她第三掌，“问你什么你说什么，手令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敢构陷王后，娜依夫人之死与王后无关，真实情状如何王上自会决断，王书房尚未定夺，谁敢胡言乱语？”

许是怕再挨葵姑打，乌云紫扶着渗血的嘴角往后退了一步才敢开口。她眼神狰狞地看向李沁喜，“哼，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她说完呸出一口血水。

葵姑侧身朝李沁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挪动位置。

葵姑心想，万一真被乌云紫一众找到陈冬柏在这里，便由他护着她们，对峙也罢威胁也罢，前往王书房去找赫连。

李沁喜则想得更远些——就眼下这情况，指望赫连出来主持公道太难了，若太后执意要先斩后奏，以她今时今日的势力，至多只能调动王宫守卫两三百人，有陈冬柏和罗织部在，真动手自己未必会吃亏。

当然，这是很险的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事情演变至那样。

李沁喜心中细细盘算，不料屋角书案处传来一声“找到了”，她不由得一紧张，忽地想起陈冬柏还躲在自己身后的桌下，刚想松一口气，背后却激起一层冷汗。

——乌云紫等人并非为陈冬柏而来。

方才让她们一番折腾，恰恰是给了太后栽赃自己的机会！

亲见娜依坠楼时的那种悔恨与惊恐再次袭来，如针刺般又细又密地扎满她全身。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她微喘着转过头，决定应对这场灾祸......然而定睛看去，那被人大费周张找到的，竟与娜依之死全然无关。

是潜龙刀。

被她放在书架上，用书画卷轴掩藏起来，若非知道它在那里，几乎不能发现其存在。

乌云紫露出邪笑，指着潜龙刀道：“就是它，快拿过来！”

李沁喜立即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住手！”她大步朝屋角扑过去，伸出手想把刀抢下，却被那侍女侧身躲过。

侍女抱着潜龙刀回到乌云紫身边，内殿各处的几个小厮也聚过来，乌云紫拔出刀身，一道银芒掠过众人眼际。

葵姑心头一揪，面虽不改色，脑中却飞速运转，若乌云紫追问此刀来历，该如何为李沁喜辩解。

仔细验明了这把刀身上的铭文，乌云紫啧啧两声，眼神移向李沁喜道：“毁了它！”

侍从和侍女分成了两拨，一拨在这头拦住李沁喜和葵姑，另一拨则从门外搬来二块大石和一只大锤。

李沁喜挣扎着大喊住手，却被左右两侧的侍女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她眼睁睁看着潜龙刀被人垫进一上一下两块岩石之间，侍从中一个黑壮的把铁锤抡过头顶，狠狠砸向刀身悬空处，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锵响。

潜龙刀为显朝官铸，仅一下重击并不能将之损坏，那壮奴见状更使出两分劲，竭力往同一处砸。

锵，锵，到第四下，刀身已出现裂痕，最后一锤砸下，薛遣棠的潜龙刀终于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石声响。

方才的铁锤一下下砸得李沁喜胸腔咚咚生痛，此刻她望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潜龙刀，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气喘吁吁，胡乱抹抹额角上的汗，忽而一声冷笑，明白了这是太后给自己下的诛心计。

乌云紫心满意足地欣赏完李沁喜的失魂落魄，这也算报了葵姑对自己掌掴之仇，这把刀一断，后面够她受的了，只要她伤心，葵姑就会跟着难受。

事已办完，乌云紫不无得意地把潜龙刀丢在地上，又指挥手下人收拾好摊子，旋即去向太后复命。

李沁喜心中明白这是一场摧折自己的计，不愿再令太后得逞，于是强压心痛，面无表情地任她们来去。

内殿大门嘭一声重新合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李沁喜这才扑身去把潜龙刀的残骸捡起来，重新收回刀鞘里。她拨开葵姑过来搀扶的手，一手抱着刀，一手攀着凳子从地上站起来。

陈冬柏见状也从桌下现身，那把刀是他亲手交给李沁喜的，今天他又见证了它的终结，心中直感淤堵。

也罢，人都自身难保，刀又怎会善终。陈冬柏想起薛遣棠当年托刀时的神情，也许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