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器
芘月乌虽然表现得很决绝,但拐过弯后,步子也便慢慢停了下来。
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会不知薄奚燃的苦楚?一直被父母对比,被那个虚无的大哥压上一头。但就算如此,也不是他弑兄篡位的理由。
他觉得只有够决绝,才能让薄奚燃醒悟。
他前脚回到自己房间,后脚薄奚燃又找了过来,很真诚地道:“月乌,你先别告诉霜蟾真相,先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好吗?这个计划我也筹谋了很久,突然让我放弃,我暂时有点接受不了……”
芘月乌没搭腔,站在窗边,沉默看着窗外。
薄奚燃:“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月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连你也背叛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芘月乌叹了口气,转过身,语重心长道:“二少主,真不是我不愿帮你,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走上一条不归路。希望你理解。”
薄奚燃从芘月乌房间出来后,一改忧伤面孔,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月乌,我劝过你了,是你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他冷冷地想。
*
霜蟾和炽焰来到了冥府外,她转身对炽焰道:“冥府现在防守森严,你就在外面待着吧,不要进去了。也省的再被抓了。”
炽焰神色失落,同时夹杂着几分为难,但最后还是点点头。
霜蟾:“你在外面也别闲着,给我寻一把趁手的兵器,还有,给我整点合欢散来。”她说到合欢散三个字时,稍稍向他靠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
炽焰蹙眉,“你这是……”他紧紧攥住了拳头。
霜蟾笑笑,“当然是进行下一步计划。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倘若我需要你,会跟你发信号,你就来府中找我。”
她脸上带着笑,炽焰觉得自己跟她的距离若即若离,好的时候似乎也很好,不好的时候,她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他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霜蟾转身走向冥府。
炽焰站在原地,下意识挪动了一步,他本能地想要跟上去,但他克制住了。
他死死握住的拳头微微颤抖。
血奴的视野是黑白的,只有主人拥有色彩,他注视着霜蟾的背影,周遭的一切都在他视野里虚化,唯有她是清晰的。
她的气息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他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而她却要对别的男人用合欢散。
为什么他渴求不来的,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为什么她要用这种方式执行计划?
胸口被复杂的情绪填满,一半是失去主人气息的焦躁不安,一半是难以形容的闷滞感。
没有情根的人就像没开窍的孩童,不知情爱,也不会去爱,他只知道他不想看着一枝花摧折在风雨里。
他控制不住想要跟上去,想要守在她身边,亦或是守住这份纯净。
但她不让他跟着,他咬住牙,生挺着。
霜蟾拐过弯,来到冥府门口,冥府外有四队妖兵,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着冥府巡视,冥府门口还有两个妖兵把守。
看到这么森严的防守,她在心里暗暗惊叹炽焰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霜蟾在门口停步,与妖兵解释情况:“两位将士,不知你们可还记得我,早些时候,我跟大少主一起出府的。这不在外面走散了,大少主应该先行回来了,只留我一个人。能否让我进去?或者通报一声大少主,说我回来了,来接我一下。”
妖兵们对她确实有印象,冥府封锁之后,她是唯一一个离开冥府的,还是被大少主带出去的。
其中一个妖兵便道:“你等着,我去通报大少主。”
霜蟾笑道:“好的,麻烦将士了。”
不一会儿,芘月乌跟着妖兵过来了,将她领进府。
霜蟾欠身微笑:“谢大少主。”
她跟芘月乌往府中走了一段,芘月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霜蟾笑笑道:“无碍,就是被一个劫匪劫走了,我对付那种劫匪,还是绰绰有余的。”她说着故意举起一只胳膊弯了弯,展示自己的力量。
芘月乌看她的目光很深,唇边带着笑,点了点头。
他相信她的确能对付得了,但他也知道真正劫走她的人是谁,她在撒谎。
府中到处都有巡视的妖兵,他们拐了几个弯,暂时避开妖兵的视线。
霜蟾贴近他几分,问道:“大少主,您当时想给我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芘月乌的笑自然大方,“我是想说,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或者说,没有传言里那么强大。我只是……”他稍微顿了顿,“被他们神化了。”
霜蟾转过头看着他,觉得十分新奇,传闻中翻云覆雨的大少主居然会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