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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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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看斜阳,红云满霞光。

归程的路上,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追着马匹跑,一路嘻笑打闹,更有胆大顽皮的想要伸手拉拽马尾,被沈知沂回头冷冷地钉了一眼,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看着他们惊恐的样子,沈知沂不免失笑,倒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神吓人,还是长相吓人,在这里住了几天,不禁身心疲惫,似乎连脸庞也消瘦了许多,晨起时抚摸下颌,被上面冒出的胡渣刺得手心发痒。

越过一道山丘,回到入镇时必经的那条大路上,偶尔有赶集的人提篮挑担满载了采买的物什归家。

沈知沂勒马彷徨着,内心起了些焦灼。

沉吟良久,还是一狠心往着来路打马而去。

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在意她,不能让自己时刻沉浸在担忧想念的心情里,作为一个精明而有城府的商人,他不该变成一个任由他人支配着情绪的傻瓜。生意场上下决定时,若像这样优柔寡断、拖泥带水那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而绝望的境地。

途经昨日那条渠桥,沈知沂信马由缰,自在观景,有两面渠梁作屏障他不用担心马儿会乱走。

沈知沂常年外出行商,看遍了南国各地的日升日落之景,每一处都有着不同的韵味,高峰大川映着落日尽显恢宏苍茫的气势,江畔水乡的烟柳朝阳更是让人回味悠长。

而这里,渐落的夕阳就是一个烧红的煤心,明晃晃的挂在山丘上头,没有可以倾倒它的山水,没有可以掩盖它的亭台楼阁,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了这么一个太阳。它就在不远处,驱马就可追逐,仰头就能感觉到它的温暖。在它的抚摸下一切生灵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驻立的一马一人被拉长了身影,把整个渠桥都笼罩起来。

瞳仁里的光由橙变红,由红变紫,直到消失殆尽,那一刹那,沈知沂心无旁骛,只剩下赞叹。

深闭了眼,满足后的空虚让他恋恋不舍。

天色已晚,他拉起缰绳,准备打马快回,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压迫他。他回过头去,远远的渠桥那端什么都没有,然而低眸间却看到马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大捆芒草。

绿草丛里有双黑色的眼睛正定定看着他。

沈知沂头皮猝然发麻,执起马鞭想也不想就抽了过去。

这一下力道之大,打得那捆草垛仰翻而倒,草屑四散后,从中露出一个娇小的女人捂脸蜷缩起来。

其实看到那眼睛后,沈知沂已是明白了三分,只是多年练习拳脚功夫养成的避敌反应还是快过了理智。

他又气又急,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一声都不出,故意吓人吗?”

女人抽泣着,喉咙里压抑着悲鸣声,像是孩子被撞到了头,剧痛之下想哭而哭不出,只能张着嘴颤抖。

他探脚踩住渠梁,一翻身下得马来,随手一拍迫得它往前走远了些留出距离来。随后跳下渠沟走到那女人面前,弯身探视了一下,见她把脸捂得严实,不耐烦道:“手放开我看看。”

女人不应,依旧自顾自伤心着。手上无伤还叫得那么凄惨,这分明是一种想要讹人的姿态。沈知沂心内升起厌恶,伸手往怀里一搜,发现并未带银两出来。

邝玉良的妻子,自然与他是一丘之貉,被她找到机会讹上恐怕轻易摆脱不了纠缠。再怎么说,赔钱也要赔个明白,报官也得让他输个好歹。

他脸上嘲意渐浓,拿着鞭柄用力击打着手心,语气阴恻恻带着狠戾:“把手拿开,不然我就再赏你一鞭子。”

女人听着这威胁,浑身打了个激灵,随后便颤颤巍巍拿开了手。

看着那张脸,沈知沂不由得一惊,只见从左额斜伸到右嘴角,长长一道红色鞭痕简直触目惊心,下巴处有血顺着眼泪滴下。

“你……”沈知沂奚落的话语被堵窒在喉间,挣扎好半天才得已重新发出:“你没事吧?”

语气里升起了愧疚,打伤女人终究不是大丈夫所为。

女人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歉疚,本来惊慌的脸上扯起了一丝安抚的笑意,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压下眼泪,回头重新归拢被打散的草垛,咬着牙背负了起来。

她躬着身,蹒跚着步子向前走去,沈知沂侧身让过她,只觉得那草叶边缘锋利的锯齿划过手背,带来一种烧灼的疼痛。

一根草如是,那受了一记狠鞭的脸呢?

沈知沂脸色复杂地看着那弱小而坚强的背影远去,抛却家世身份不提,其实她和他都是同病相怜的失意者罢了,他至少还有任意改变命运的机会,而她什么都没有。

只能为了十文钱,像牛马一样操劳。

呆立了良久,他忍不住跟上前去,屈指轻轻吹了一声长哨,一直在缓步踏前的马匹停了下来,扬蹄嘶鸣着堵住了女人的去路。

沈知沂沿着渠梁走到那人身边,一把提起那捆沉重的芒草,把它搁置到马背上。女人保持着躬身的动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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