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

明彩冲进来时，裴衔玉刚坐下翻开剧本。

不知怎样开口，明彩暗自恼恨，她一向玲珑心思，少有这样冒失的时候，更没有莫名的局促过。

“你的剧本呢？”裴衔玉平静问道，好像对她的冒失视而不见。

“我早就背下来了。”明彩微微昂起头，骄傲地看向她。

裴衔玉把手里的一份递给张夏夏，又带上一副平光镜。“好，请夏夏先帮忙对词，我们过一遍吧。”

明彩不知觉地随着她的节奏走，努力回忆台词，虽然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可她半点不想被比下去。

张夏夏：“佳谣，你又是第一名！你怎么做到每次都是第一名的！”

路佳谣轻笑一声，“你快别捧我了，考试而已。”

张夏夏看着剧本疑惑道，“彩彩，接下来是陈锋的词，也要我来读吗？”

明彩刚进入到情绪中，骤然被打断，不爽极了，又不好当着裴衔玉发作，只沉默地看向她。

裴衔玉解释说，“赵凭和杨昊老师日程比较满，不能和我们一起对戏。所以不是我们两个的台词，你就用不同语气念出来。”

“好的好的，这次我一定念好。”张夏夏忙不迭地点头。

她现在倒会充好人，明彩感到一阵荒唐。

张夏夏（林淼）：“佳谣，你又是第一名！你怎么做到每次都是第一名的！”

路佳谣轻笑一声，“你快别捧我了，考试而已。”

张夏夏（陈锋）：“路佳谣，别人夸你还这么装，累不累啊。”

张夏夏（林淼）：“陈锋你怎么说话呢，你是不是有优秀恐惧症，就喜欢土鳖倒数第一？”

课代表没剪完的成绩条最后一行，赫然是陆凡的名字。

路佳谣涨红了脸，叫道“林淼，我不许你再提她！”

角落里伏案的陆凡忽的抬头，沉声道，“他不喜欢我。”

林淼也算家世优越，在路佳谣那里丢了面子，情急之下便想在陆凡身上找回来，给路佳谣出口气来道歉。

她几步走到陆凡身侧，抬手挥落了她的眼镜。

“停一下。”裴衔玉轻巧抓住张夏夏的手腕，明彩眼中兴味顿起，有些期待，裴衔玉会如何接住，她借张夏夏的戏份发难呢？

明天拍摄，让大家见到她们两个形势倒转，那个场面一定很有趣。

“这里你并不是摘下了陆凡的眼镜，是抬手挥落。”

“那我动作要快一点吗？”张夏夏怯怯地问。

“不是快慢的问题，这一下是打下来的。”明彩恨铁不成钢地接道。

“我不敢的，把玻璃打碎了怎么办，会伤到脸的。”张夏夏一副害怕的样子。

“镜片和镜框都做过特殊处理，不会碎。”裴衔玉解释道，“你现在试一试，其他角色不重要，但林淼是你明天要上场演的。”

她的目光谈不上鼓励，像平静无波的大海，亦不会让人畏惧。

张夏夏蹭过她的脸颊，拂落了眼镜。

明彩愈加不耐烦，开始后悔为了一时意气，让张夏夏来演林淼。又没经验又没魄力，明天不知道要NG多少条。

她的怯弱性格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难道真对裴衔玉一点怨言没有吗。

裴衔玉引着她的手向上，“我给你演示一次。”

明彩心神一动，“你这样拿着她的手演不出来的，还是我来示范吧。”

话音未落，她手掌已扇过去，随着一声脆响，眼镜应声而落，在地面上“哐哐”弹了几下。

三个人都愣在原地，连明彩也是动作快于意识，事情发生了，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甚至有种张口道歉的冲动。

裴衔玉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一瞬，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弯腰拾起眼镜戴上。

“就像这样，你试一次。”

张夏夏尴尬得不敢去看明彩，想要赶快让事情过去的心情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收着力气，照明彩的样子做了一次。

“差不多，我们再按照场景过一遍吧，这次我会坐在座位上。”

裴衔玉好像忘记了明彩刚才的冒犯，三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了几遍戏。

明彩对裴衔玉多了一点佩服，她知道明天这场戏反复NG会丢脸，与其当着一起聚会过的那么多人丢脸，倒不如提前练过。

倒是自己，在她面前情绪一再失控。

绝不能这样，做大明星，比表情管理更重要的是情绪管理。

第二日没有意外，按计划拍摄。一间布景的教室已经齐齐码放了桌椅。

明彩看着有点新鲜，她刚回国不久，还没见过这种教室。

讲台本身是多媒体设备，黑板上卷起投影仪，几列小桌子整齐排在洁净的地砖上，大理石窗台的纹路像美食博主做的紫米糕。

“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