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密谈（三）

吕不韦此话一处，我神色一愣，他的话像是在故意提醒我什么事情，故意在拉开我和嬴政的距离。

我没敢看嬴政，尴尬的笑了笑说：“那个……王上，吕大人，我现下有些饿了，想去寻口吃食。”

嬴政道：“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我赶忙拒绝道，“这宫里的路，我也是熟悉的，我自己去就行。你们继续商讨正事，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着赶紧起身，躬身行礼，便急急的往门外走，嬴政似乎在后面叫了我一声，但我也没回头走出了书房。

“呼……”长呼一口气，我看着嬴政白墙灰瓦的书房，心中突然有些委屈。

吕不韦这一声夫人，仿佛把我们聪童话里的世界拉回到了现实里，嬴政是少年秦王，而我是吕不韦的夫人。我不应该过多的掺和朝政，也不应该和嬴政如此亲近，哪怕曾经我们是亲如兄妹的感情，为今也必须拉开距离。

而且吕不韦也是有意让我离开那里，前面所说的都是既定的事实，并无实质性政策和做法上的定位和具体实施方法。但接下来他们所说的话，大概就是有关这事的具体落实，让我离开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屋内密谈农家事，屋外不得窥人语。如今我就是这屋外人，真的是让人很伤感啊。

反正也没啥事，我便打算随便走走，刚走出去没两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冲我走来。

我弯腰行礼道：“民女见过美人。”

郑美人笑着扶起我，说：“肖女史，怎么得如此客气。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搞这些虚礼。”

“嗯。”我冲她点点头，“美人，你今日来这里是找王上吗？他正在里面同吕大人说话，估计是没时间。”

郑美人摇摇头，示意身后的婢女先退下，然后说道：“不，我是来找你。”

“找我？”我疑惑的看着她。

“对啊，找你。”郑美人浅笑看了一眼书房，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随着郑美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她自己宫中的后院。院子不大，看布置和陈设也十分简单，明眼人一块就不是受宠的妃嫔所该有的寝宫。

“肖女史，我可以叫你肖晗吗？”郑美人和我并肩坐在草坪上，边说着话，边给我倒了一杯果酒。

“可以的。”我着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好像是之前嬴政寻来的那种我说的“葡萄酒”。我神色一怔，对郑美人来找我所为何事有了一个基础的判断。

郑美人，望着天空说道：“我记得和你交流最多的那次，还是再膳房，当时你正在教育宫里的小婢女。”

她冲我笑笑问：“你还记得吗？”

我点点头说：“记得，你给我的形象反差还挺大的，我以为你是温婉贤淑类型的，最后你的恣意开朗类型的，真的是大相径庭。”

“哈哈哈……”她开心大笑起来，“你别说，我也觉得你很不一样，我本来觉得你是稳重端庄的宫中女史，最后你是个古灵精怪，特别顽皮的人。”

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叹了口气，说道：“美人，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找我叙旧对吧。”

郑美人脸上漏出了一丝惶恐，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神情十分复杂的看向我：“肖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不该找你，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我……”

她用手抱住双腿，头压的很低很低，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无奈和压力。

我平静的问道：“你喜欢嬴政吗？”

“我……”她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你先回答我，你喜欢嬴政吗？是嬴政不是秦王。”我再次询问道。

郑美人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都未曾见过他几次，不曾与他交谈。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喜欢他……”

我低声无奈的一笑，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果酒递过去，说道：“那咱们换个问题吧，你是想报恩与老太后，还是想和嬴政做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我不知道……”郑美人摇摇头，还是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我拉住她的手，让她抬起头，面对着我，冲她温和的笑着，让她不要那么紧张。缓缓开口道：“美人，人生短短几十年，作为女人来说，前十几年依偎在父母的身旁，紧接着便是嫁一个如意郎君，与丈夫相伴，再往后便是有了孩子，相夫教子，又是匆匆几十年。等孩子都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幸福，那剩下的日子便是和丈夫相濡以沫，携手白头。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郑美人点点头说：“可是，这是寻常人家，而我和他们并不一样，我被送来就不是为了相夫教子，也不能贪恋这种美好。”

“不是的。”我看着她，说道，“美人只看到了自己受太后恩情的裹挟嫁入皇宫，可是这也是你和王上的缘分不是吗？若不曾有此恩情，你又怎么会见到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