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她有自己的考虑,你不要用自己的助人情怀去欺压她的难言之隐。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很自卑、脆弱吗?她现在已经不敢去设想以后的生活了,她会慢慢想明白的,就算想不明白,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淮不以为然,做足了置身事外的样子。
一想到方月差点丢了一条命,而男方潇洒甩手,阮小余气急败坏,她恨不得全天下的渣男都去死。
再加上方月的态度,说不上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满腔愤懑是怎么都会有的。
见她气得不说话,江淮宽慰道:“不是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不需要你的好意,你就不要强加给别人了。而且,就算你真能帮她找到那个男的,又能怎么办?对方月来说,那是揭开她的伤疤再戳几下。”
阮小余意识到,这样对方月来说确实太残忍了。就像她也不愿意告诉别人为什么她放假都不回家,也不和父母打电话一样。
一想到眼前的处境和那个与泥潭无异的家庭,她叹了一口气,为方月,也是为了自己。
纵然一切尘埃落地,等到了父母那里,方月要面临将是狂涛骇浪,而她的内心惶恐和不安是无法想象的。
没过几天方月就回学校继续上课了,关于她生病住院的事情,没有任何风言风语,这里面都是颜老师的苦心隐瞒。
那晚,阮小余在梦里低头看见自己的孕肚,她坐在周远洋家院子里,她想起身走掉,可是怎么都动不了,好像被人紧紧拽住了手脚,她惊恐极了,生怕这不是梦。眼前一黑,她又身处一个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周围人来人往,她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但是那些人只是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书,无人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周围仿佛有什么重物压在她身上,她呼吸都不顺畅了,眼睛也睁不开,身体更动不了分毫。
而后,周远洋也出现在了这个城市,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说要带她去结婚。那瘦削的脸和凸出的眼球把她吓得瘫坐在地上,可是对方还在逼近,她奋力爬起来,然后准备跑。
脚下却好似被灌了铅,她拼了命才能挪动半步,不过,对方也追不上她。
为什么闹钟还不响?为什么室友不说话?脖子好痛,肩膀也好痛。
萌发的意识在扯着她从那可怕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可是那么艰难。她在挣扎着,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甚至感觉有人捂住了口鼻,连呼吸都无法进行了。
等枕头下的手机响起,她的大脑神经才受到刺激,才让她睁开了双眼。她立即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通身的酸胀感传来,她知道自己是鬼压床了。
现在的生活她早就习惯了,她有时候也怀疑,那一次的死亡是她做的一个梦。没有所谓的新生,那是一个上天警示她的梦,要她竭尽全力朝前奔跑。
没有什么缓冲时间,为了期末考试,她得立马投入到背书中去。昨晚写论文写到凌晨,眼下乌青,腰酸背痛,和中考前那个阶段差不多。
看着眼前满篇的考试重点,各种晦涩难懂的学术名词,她开始后悔起上课时的偶尔放空。
可能这就是每个年龄阶段有每个年龄阶段的烦恼吧,就像学生眼里博学多才的她,也会跪倒在期末考试面前。
当初她兴冲冲地要上重点大学,以为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和经济压力一样,复杂难懂的课程和考试就像一座座巍峨的大山立在她面前。
更可怕的是,她周围有很多同学都是本地人,从小就享受着更为优质的教学资源,在课上能侃侃而谈,在各种社团活动中能大放光彩。到了考试中,阮小余也要比他们付出更多,才能面前混个中等水平。
期末考试她是丝毫不敢怠慢的,推掉了给力的所有课程,安心在学校备考。
“你怎么熬成这样了?”
这是江淮再次在给力见到她时脱口而出的话。
同样经历了期末考试,江淮看起来就神清气爽多了。
“你怎么还和原来一样?你没熬夜复习啊?”
简直没有天理,大家都是一样地上课,一样地参加考试,怎么自己寝室四个人熬得脸色蜡黄,江淮状态好得不像话。
“复习需要复习成这样吗?你黑眼圈都快赶上你眼睛那么大了,你脸色又黄又黑的。”
“你有意思吗?天天熬夜,能不这样吗?你为什么不复习?”
“那不就随便看看就行了?”
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江淮是发自内心地觉得看看书就应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