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第二天，刘欣一就从校区彻底消失了，众人的摸鱼谈资从阮小余靠谈恋爱上位变成了刘欣一造校长亲弟弟的谣被扫地出门。

等阮小余和江淮再次去医院看方月的时候她已经快出院了，一个班五十多个人，只有两人知道她住院的真实原因。

颜老师怕传出不好的流言，对外没说方月住院的原因，谎称是传染病，同学们都不能去探望。

进门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方月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歪头看着窗外。

“方月。”

听到阮小余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招呼他们坐下。

“你现在好多了吧？”

其实不用问，毕竟她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和平常无异了。

“好多了，明天就要出院了。难为你们还来看我。“

“顺路过来的，颜老师不在吗？”

见她苦笑，阮小余是真真切切地冲她笑了一下。

“她学校有事情就回去了。都好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再耽搁她了。”

她从住院开始，就是颜老师在忙上忙下，学校医院两头跑，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而方月的父母，接到电话就对颜老师哭诉了一番，说自己家庭多么困难，方月多么不孝顺。

人肯定是没过来的，在阮小余的意料之内。不过转了一千块钱，托颜老师照看一下方月。

眼下，都快出院了，学校的事情也多，颜老师就不怎么待在医院陪方月了。

“小余，江淮，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要死了……”

“没关系，就算你没遇到我们，其他人也会帮你的。”

“但其实活不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从我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我就不想活了。”

听她说这话，阮小余和江淮都惊愕地看着她。

“你不要这么想，以后的路还长。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她那双落寞的双眼，阮小余心生怜惜。

“我爸妈已经知道我怀孕打胎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小余，我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阮小余坐在床边，握住了方月惨白的手指，轻声道：“没事的，没有什么比你好好的更重要。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要往前看。”

“你不会理解我的，我爸妈辛辛苦苦供我上学，我却做了这种丢人的事情，我没有脸见他们。”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都没意义了。你现在先把身体养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确实，阮小余也无法替她找到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案。对于一个传统的农村家庭来说，未婚少女怀孕打胎，相当于全家的脸都拿出去让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挨个扇耳光。

“对了，那孩子的爸爸呢？这种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现在都这样了，男方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之前是怕方月难过，所以她都没敢过问孩子的父亲。

“他是个修手机的……”

阮小余和江淮异口同声：“啊？”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他，他比我爸妈对我都好，会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还给我做饭，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考虑，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阮小余气得拍一下自己的大腿，噌地一下站起来。

“可是你已经这样了，他不管是做什么的，也要负责啊。他人在哪儿？我们去找他。”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我也不想和他联系了。一开始就是错的，以后就不要继续错下去了。”

和阮小余的义愤填膺完全不同，江淮一言不发。而方月本人，说话的声音更小了，低微极了。

“你……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自己都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了，他就撒手不管了？”

“他不知道我怀孕了，我们吵架说分手，去小诊所药流，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不知道的……”

阮小余想说她傻，话到嘴边就哽住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小余，我很感谢你这么关心我。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承担后果。你不用为我费心了，后面的事情我会自己去解决的。”

“我……”

江淮起身打断她的话，“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我得赶紧回去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啊？我……”

她看了看已经站起来准备往外走的江淮，又看了一眼还在病床上的方月，似乎是有些犹豫。

“没事，你先和江淮去忙吧。”

那种名为生疏的气氛在两人之间乱窜，方月此刻的神情是阮小余第一次见，她只好和江淮一同离开。

两人面对面坐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抱怨：“她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帮她找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