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哥谭第一天

【一】

即使是常年阴霾的哥谭，也难有像现在这样夹杂着电闪雷鸣的暴雨，哪怕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尽可能地呆在避雨的地方，自然也没人会注意到一团阴影伴随着一道淡蓝色的闪电出现在犯罪巷阴暗的角落里。

冰冷的雨水从上面落下，拍打在维奥兰德的身上将她唤醒，身上里三层外三层且对于她来说过于肥大的衣物被雨水浸湿后紧贴在身上，根本无法再为身体保持温暖，而维奥兰德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寒冷一样，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只有偶尔一下的眨眼证明她并不是具尸体

良久，她才动作迟缓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却很快被厚重的湿衣服压倒在地，在地面上溅出一层水花

维奥兰德挣扎半天才在一大推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的手并从中抽出来，她仔细端详着这只手，而后撑着地面把自己支撑起来，艰难地拖着一身袍子，只是缓慢地挪动到了一个勉强能避雨的地方——一户人家的窗户下——期间还被地上乱扔的针筒绊倒两次，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得不再次变回不久前的姿态蜷缩起来

暴雨持续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才渐渐停止，阳光久违地穿过了阴云

“咣当——”

“快把钱给我！我需要这个！”

“不！我们还要生活，妈妈！”

短暂的宁静很快被屋子里女人和一个男孩的争吵，以及桌椅碰撞发生的闷响打破

凯瑟琳陶德紧紧扣着杰森的手腕，试图从他攥紧的手心里强夺什么东西。杰森不停得试图挣脱对方干枯的如鹰爪的手：“唯独这个不行！你想我们接下来的日子都要饿肚子吗？！”

“给我，那是我的！”

“我给了你生命，而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给我！”

“求你的杰森，乖孩子，把钱给妈妈…”

“求你了……我需要它，我离不开它……”

凯瑟琳歇斯底里地怒吼，很快又挤出一副哭出来的表情，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请求：“求你了…求你了，把钱给我……”

母亲的眼泪刺痛了杰森的眼睛，同时也刺伤了他的心，最终儿子还是没有拗得过母亲，松开了手，露出来手心里被攥成一团的钞票

凯瑟琳终于破涕为笑，像是绝症的病人看到了救命药一样抢过杰森手里的钱紧紧揣在怀里，随即便赶在杰森后悔前飞快夺门而出

然而杰森在松开手指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可又有什么用呢？他争不过凯瑟琳，不仅是因为她是个力气比他大的多的成年人，更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桥段在杰森的父亲威利斯陶德死后就不断地发生在这个破碎的家里

哪怕那个男人生前是个没有道德底线，习惯犯罪，家暴妻儿的人渣，杰森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当这跟柱子在一年前的一个意外轰然倒塌后，凯瑟琳的天也倒塌了

一开始她还会强撑着打零工来维持这个家的运转，直到她染上了毒//瘾

白色的恶魔很快便掏空了她本就不强健的身体，让她变成一块行走的干柴，脑子里除了生存的本能外就只剩下了毒//品

也许他的母亲在她沾染上毒品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而家里仅剩的钱都被拿走的后果就是他又要饿肚子很长一段时间，倒霉一些的话他和凯瑟琳很可能还会流落街头

可是他拒绝不了凯瑟琳，正如凯瑟琳需要毒//品一样，他也需要他的母亲，一个不因毒瘾而歇斯底里，能短暂的露出慈爱微笑的母亲

真可悲，杰森麻木地想到

不过现在不是让他伤感的时候，现在家里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而凯瑟琳一旦吸起毒就会什么都不管，趁天色早他最好出门搞些吃的，或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一头肥羊

……

不过一个缩在自家窗户下一动不动的小孩绝对不在杰森的今日计划之内

不过杰森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讶，拜托，犯罪巷里这种流浪儿不知道有多少个，现在还是秋天，到了冬天会有数不清到流浪汉冻死在巷子里，死再多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只是这个恰好倒在了他家门口而已

看在正好倒在他家门口的份上，杰森决定帮她处理一下后事

“愿天堂没有饥饿与寒冷，小可怜。”杰森真心实意地在胸口画下一个十字，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在昨晚的天气下不论裹多少都无济于事，这只会加速死亡。

杰森伸手准备把维奥兰德从湿衣服堆里扒拉出来，这才惊奇的发现这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虽说已经湿成一团脏得不行，但依旧可以看出其用料的金贵，上面还缝了暗纹和金丝呢！

说不定这个孩子是从哪个富贵人家偷跑出来，或是被拐卖的？

杰森想着，又撩开了维奥兰德粘在脸上的银色发丝，露出来苍白的瘦到皮包骨的脸，这张脸上原本紧闭着的双眼蓦地睁开，锐利得像是一只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