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流落思无穷
来也是西子库的酒楼,名为丰乐楼,现在是殿帅杨存中的私产了,改名为耸翠楼。”
听到杨存中的名字,洛飞偷偷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强压着怒火。当年祖父和父亲被害时,正是杨存中亲自监刑。这个双手沾满亲人鲜血的人,如今还在朝廷中官居高位,享受荣华富贵,怎能不让他气愤异常。
雪艳愁注意到洛飞神情的变化,偷偷牵住了他握紧的拳头,问赵鹤卿道:“杨存中是谁?”
赵鹤卿没有注意到洛飞的表情,解释道:“杨存中出身将门,乃我大宋名将杨业之玄孙。他抵抗金贼,屡立战功,执掌官家禁卫亲兵殿前司二十多年,是官家最信任的武将,封恭国公。”
洛飞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可是他亲自监斩了岳少保父子。”
赵鹤卿诧异地转头看向洛飞,见洛飞满脸怒气地看着耸翠楼,一边思索一边谨慎说道:“他这应该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吧,毕竟君命不可违。洛少侠……是认识岳少保吗?”
雪艳愁忙道:“我们只是素闻岳少保尽忠报国,耿耿丹心,却被奸人害死,所以为他打抱不平而已。”
赵鹤卿点头道:“天下皆知岳少保的冤情,现在秦桧已死,相信一定能很快平反的。”
洛飞忙问道:“真的能很快平反吗?”
赵鹤卿道:“岳少保的冤案是秦桧一手促成,现在秦桧已死,秦桧一党也迟早会下台,平反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问题。”
雪艳愁和洛飞对望一眼,眼神中净是欢喜之色。赵鹤卿见二人神色,先行压下了心中的种种猜测,笑道:“再忧心国事,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你们闻到香味还没饿吗?走了这大半天,我可是饿了,今天还是去吃太平楼吧。”
三人来到太平楼下,抬头见楼高入云,缙绅士人往来其中,热闹非凡。赵鹤卿笑问道:“雪姑娘,你昨日说西湖缺一高处赏景的地方,这座楼如何?可入得了你的眼?”
雪艳愁道:“这楼中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富商缙绅,适合高处吃喝享乐,不适合高处赏景。”
赵鹤卿又指着耸翠楼问道:“那耸翠楼呢?”
雪艳愁冷冷道:“贵人的私产当然只适合贵人自己高处赏景。要是有一处不靠身份不花钱财,任何普通百姓都能登临的高楼,那才是西湖的幸事。”
赵鹤卿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雪艳愁,随即长揖道:“没想到雪姑娘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雪艳愁摆摆手走入楼中,三人要了个面湖的小包厢,又点了一桌子的菜,风风火火地吃了个干净,就又上路了。三人过清波门,钱湖门,转而向西,登夕照山。在夕照山光秃秃的山顶,赵鹤卿说道:“听说这里以前有座雷峰塔,可是几十年前因为战火被焚了。”雪艳愁道:“可惜了,此处要有一座高塔,还真值得躺一辈子。”
这一日逛了西湖一圈,回到观鹤阁,三人都早早熄灯休息了。
夜深人静之时,洛飞悄悄起身,穿戴上一身黑衣,正准备偷偷下楼时,突然被柱后转出的雪艳愁轻声叫住:“洛飞,你是要去风波亭吗?”
洛飞低声道:“是。”
雪艳愁柔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洛飞感激地点点头。两人沿着西湖一路向东,到了钱湖门又折向北,从钱塘门入临安城。大理寺搬走后,钱塘门内东侧现已是太学的房舍,两人偷偷翻过墙头,在一众房舍中寻觅了一阵,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风波亭。
夜色中的风波亭在周围松柏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庄严肃穆。洛飞跪在亭中,从怀中掏出香烛和火折子,点烛两只,燃香三根,心中默默祝祷道:“翁翁,孩儿来了,您含冤命绝于此,已十七载。孩儿无用,现在还一事无成,但请您放心,有朝一日,孩儿一定会为您洗净冤屈,还您忠烈之名的。”祝祷完将香插于砖缝中,俯身叩头三次,匍匐不起,伏在地面上,肩头轻轻抖动起来。
雪艳愁听闻洛飞努力压抑着的抽泣之声,也跪在他的身边,祝祷道:“英雄百折不屈,岳少保为民为国,已仁至义尽,定不悔于九泉。”俯身叩头三次后,起身轻轻抚摸着洛飞的背,含泪道:“你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祖父的魂归之处。在雪岭上,我们找到外祖的冰墓时,我哭了很久,你都一直抱着我。这一次,可以换我来抱着你了吗?”
洛飞猛然起身将雪艳愁一把搂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中,痛哭不已。雪艳愁也紧紧拥住洛飞,在他的背上轻轻摩挲安慰,眼泪跟着流了下来。两人跪着相拥哭泣,这十七年来洛飞默默背负的冤屈和苦痛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可以肆意倾泻一番,可这陈冤大痛又怎么会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消除的?
不一会儿,他们的动静就引来了夜巡的人,两人只好匆忙飞遁而去,只留下还没燃尽的一地香烛,让人以为又是偷偷来祭奠岳少保的好心人。
两人从太学出来,洛飞望着太学的房舍,说道:“我曾听祖母说,岳家以前的宅子被籍没之后,改为了太学。没想到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