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天涯两渺茫
两个人都沉浸在发现这个真相的震惊之中,半晌洛飞才问道:“你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人应该就是三朵神?”
雪艳愁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因为神女以前告诉我的是外祖失踪了,我并不知道外祖是中毒后回雪岭疗伤,从没有往他身上想。而且据说外祖身上总是背着一把白石炼成的巨剑,名为雪寒,失踪后雪寒剑也跟着不翼而飞了,应该是外祖带在身边,而这个人身旁是没有剑的。”
洛飞又仔细查看了一番,道:“剑会不会冻在更深的冰层里,我们看不到?”
雪艳愁摇摇头,道:“应该不会,神女说外祖自从有了雪寒剑之后,剑从不离身。而且雪寒剑长五尺,周身银白,黑鞘黑柄,冻在冰里也应该非常显眼才对。”
洛飞疑惑道:“但能攀到这个高度的人,除了三朵神,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了。而且你看他表情痛苦,很有可能是因为中毒的原因。”
雪艳愁抚摸着冰面,就像是在隔着厚厚的冰层抚摸冰中之人扭紧的眉头,轻声说道:“这应该就是外祖了,我现在可以确定。因为要在雪岭疗伤,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洛飞默默无语,过了片刻,跪下来对着冰中之人磕了几个头,怅然道:“前辈,我能来到雪岭,是因为听说了您的英雄事迹,仰慕不已,想要拜师学艺,可没想到您老人家早已在此化雪成仙了……您放心,艳愁是我师姐,也是我的恩人,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雪艳愁怔怔地看着冰中之人,滴下泪来,过了半晌,俯下身去,也磕了几个头,最后匍匐不起,额头抵在冰面上,肩头轻轻抖动,应该是在偷偷抽泣。
洛飞心中不忍,走过去蹲下来,在雪艳愁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雪艳愁抬起身把脸靠在洛飞肩膀上,于是洛飞顺手环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摩挲安慰。雪艳愁也伸出双手抱住洛飞,两人跪在地上拥在一起。雪艳愁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洛飞也哽咽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雪艳愁从小无父,跟母亲关系生疏,外祖失踪,只有松风师傅教导,相随照料,少人爱护扶持,独自孤零零长大。如今终于知晓了外祖的下落,却早已中毒身亡,冻在冰雪之中,相见犹不识,如今知道了也早已天人两隔。这多年来浩浩荡荡的委屈和哀伤,终于如溃堤之水,汹涌地喷薄而出,泛滥成愁。
雪艳愁尽情地用哭泣宣泄着悲伤的情绪,哭得天都黑尽了,洛飞肩膀上的衣衫都湿透了,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松开洛飞,瘫坐在地上,又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去箱子里翻找起来,一会儿拿出来一个红泥小炉和一壶酒,在洞口的平台上铺上羊毛毡,给炉点上火热起酒,招呼洛飞道:“肚子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又从怀里掏出两块饼,靠在炉边烤着。
洛飞跪得膝盖都痛了,为了让雪艳愁哭得舒服,一动也不敢动,背挺得直直的,把肩膀放在她头边最舒服的位置。现在肩膀的衣衫上全是雪艳愁的眼泪鼻涕,他也不介意,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膝盖,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在雪艳愁对面,问道:“这么高的雪岭上,你还有炉和酒呢?”
雪艳愁有点不好意思看洛飞,一边热酒一边答道:“雪岭的晚上太过寒凉,有时会用炉热点酒烤点肉来吃。今天没有肉,只有饼了,你不会嫌弃吧?”
雪艳愁刚才哭得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炉火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又渲染了一层自然的红晕,平添了许多女子该有但她少有的柔弱可爱。洛飞心中满是温柔怜惜,微笑着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残留的泪痕,说道:“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雪艳愁低头不语,洛飞也觉察到自己的举动和话语都有点太过于亲昵了,也不好意思起来。他赶紧转过头看向远方,咳嗽了几声,终于想到新的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你知道吗?我们大宋在一百年前出现过一个大文豪,叫做苏轼,他曾经写过一首词《江城子》纪念自己的亡妻,和今天的情形很像,我念给你听好吗?”
见雪艳愁点头,洛飞轻声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雪艳愁喃喃地跟着念了一遍,脸颊又淌下两行清泪。
洛飞见雪艳愁又哭了,急得手足无措,道:“我……我不是故意把你惹哭的。我是因为找到了三朵神……看到你那么伤心,就想到了这首词,所以想念给你听。”
雪艳愁擦擦眼泪,摇摇头道:“没关系,我只是被这首词感动了,想到自己和外祖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所以心里被触动了。谢谢你给我念了这么好的词。这个苏轼那么想念他的妻子,一定是一个很深情的人吧。”
洛飞点点头道:“苏轼不仅深情,而且豁达。他写了很多好词,我以后慢慢都会念给你听的。”
雪艳愁勉强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