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纺机
呈给申县令看:“大人,这是我家用过的几代织机的图鉴,可以让大人清楚看到,好几代织机之间的差距。”
这本小册子,给每一代的织机,都用了整整一面来画,并介绍了每一处零件的名称与作用。
“伯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志中所提到的改造织机的功臣,其中最为出名的那位宁薇缎,便是您的外祖母。”
昭县令扫了一眼,申县令手上翻开的小册子,此时他已经看到了,最近一代织机的示意图,然后与女师傅娓娓道来。
“正是!到今年,她已经有一百零五岁了!她三十出头就参与创造了,我们如今在用的这款织机,二十二岁时因为孩子耳朵疼,就一边织布养家,一边开始了改造旧版织机……”
女师傅也欣慰笑道。
“真没想到,我们在纺织一事上,不知不觉,已经落后了贵县这么多。看来以后得恶补学习才是。”申县令合上小册子,深深感慨道。
“广言的织机能做到声音细小如虫,都要仰仗为人父母者,无论如何清贫,也要疼爱呵护孩子的心意。宁绢县在一百多年前,就已是南陲最富庶的县之一。这里的小孩不必早早当家,宁绢县的父母自然也不需要,排除万难地,去发明一款没有声音的织机。”
昭县令含笑感慨道。
“昭县令啊,这个广言县的布,你们是绝对不能运过来。但是广言县的织机,我们宁绢热烈欢迎!”
这天的晚饭,吃得格外愉快。
申县令在酒桌上,半杯酒都没下肚,就勾了上万两银子,要买广言县的织机,还签订了一个长期大量收购的合同。
晏传义和林晚殊在接下来几天,也没有离开宁绢县。
就在这里静静看着,长长的搬运工与车马队伍,将崭新笨重的织机,一台台从广言县运过来。
月纱坊原来用的上千台织机,则被一百来个壮汉,用刀和斧头连续劈了快十天,都劈成了木柴,搬去县衙的厨房用了。
那几天,月纱坊所在的一整条街,都是壮汉劈织机的声音,但比起之前织机运作的声音,已经是悦耳很多了。
劈织机的声音停止后,织机运作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月纱坊只剩下,温柔如夏夜蟋蟀知了一般的细响。傍晚来这边散步的人,也渐渐多了。
要不了多久,纺织工人们耳朵上缠的白布,就会拆下。
要不了多久,广言县就会出现一批,靠着长期给宁绢县供应织机,而富起来的人。
“这次咱也是无心插柳了,布没卖出去还亏了三十两,倒是靠卖织机,打了个漂亮仗。”
晏传义站在宁绢县的城关上,看着运送织机的队伍,漫长不见尾,疲惫感慨道。
曾经,广言县是一个典型的轻工业大县。
经此一事,广言县拥有了能够大幅度增收的重工业!
申县令真的按照规定和流程,罚了晏传义和林晚殊足足三十两银,而后又给了两个帮忙看织机的师傅,五十两的报酬。
经过昭县令的点拨,两位师傅私下拿着三十两来找他们,说是申县令换了个名义退回来的罚款,让他们收下。
但说了几个来回,俩人也没有收下,说罚款是罚款,报酬是报酬,申县令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让两位师傅拿回去养老养孙子。
站在这凉风正大的城关上,回忆起那三十两银子,俩人十分默契地肉疼了起来。
“晚殊,我们接下来,可能要勒紧裤腰带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