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织布
施昭彩跟着几个阿初一起在农间舂粑粑,糯米被木碓捣的很软,扑上来来的热气一阵阵打在她脸上,她朝水稻田那边望去,男人们躬着身子往水里摸鱼,魏浩和季昂更是抓的起劲,少年清朗的声音在田畔悠扬,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侧眼,与刚来穿城镇的生疏与排斥不同,南糯山似乎接纳了这个城市来的少年,她与他竟相处得很好。
房间的镜子摆床边,这张床大的把房间的空间占据了一大半,旁边能挪脚的地方很小。但施昭彩站在镜子,同一张脸看了好几遍,她拿起好早之前在镇上集市买的便宜口红,在饱满的嘴唇上点了又点,忽又觉得太红了些,拿起纸又抿了抿,怎么捣鼓好像都不大满意。不知怎的今天比以往要更加期待节日的到来,青春期的少女并不是很瘦,不过脚套显得她的腿很匀称,全身大面积黑色麻布,细小银珠成片从肩上延到腰部,袖子和的藏青色水波纹更显少女恬静,不过裙子前面垂着的彩色细线麻缝的腰带又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活泼,这套是张奶奶专门给她做的,张奶奶是村里有名的民族服饰手工传承人,据她说哈尼族人没有文字,但民族生命蕴含都在一针一线的交织中,穿在身上系在心间。
施昭彩想这应该是她能够在他面前最漂亮的一次吧,她没有姣好的身材,白嫩的肤色,也买不起高品质的名牌。没有哪一次见面不是灰头土脸,那些青春期里的自卑藏在她看似不在意的背后。这样无奈的想着,她带着五色绒球的帽子,一边彩辫垂到肩上,镜子里的自己对她笑了笑。
外面阳光很好,夏意的尾巴难得温柔,街上村民大都穿上自己的一套服饰,连抱在身上 的小孩子也挥着自己长长的衣袖。
长街宴摆在街心,一直到街角转弯都没见到尾巴,两边桌子坐满了人,大多是相识的乡亲们,有人跳舞,有人吆喝,气氛很好,前来驻足的游客也很多,很是壮观。咪谷坐在最前面,把各家的准备的菜肴拿出一点集合在一起,接受咪谷的祝福再分发出去,外地游客没见过这场景纷纷举起手机和相机,施昭彩拘着身子躲过好几个镜头,到处望了望也没看见魏浩和季昂的影子,他们一大早就跟着出去帮忙了,现在也没看见影子。
突然衣角被人一扯,施昭彩忙回过头,却见是她同学,看她落单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领,她掩下失落摇摇头笑着说自己再等等,同时望去街边身穿便装的人们寻找身影。
人潮渐渐褪去,领过礼的人们纷纷找位置坐下,施昭彩眉头皱的深,见咪谷那儿挤着的人变得稀疏,她只能跟着人群沉默慢慢走。前面的人双手捧着接到祝福后,弯腰答谢。她正要往前走,喧闹人群中便传来喊声:
“施昭彩!真不够义气,不等等我们。”
她看见魏浩急匆匆往她这边走,心中一喜,反射性的看向旁边,却也没找到那个人。
突然右侧的辫子别人轻轻拉了下,她转头就看见心里一直想着的那个人,不过,今天的他特别不一样,季昂竟也穿着哈尼族的衣服,他长得高,又很白身形很好,一看就知道不是这里的人,但是身上的帅气怎么也掩不住,引得路人纷纷投来视线,他身前排着一列列哈尼族的花纹图饰,被银珠嵌着,接着便是大片的黑色,只在袖子那边有大片些绿色和蓝色的图案。模样不复杂却别样精致,这一看就是张奶奶的手艺,而且……他们两个站在一处,身上的衣服像是配着的一对。
施昭彩怔愣,心跳狂跳不止,阳光下他穿着哈尼族的衣服,离她只有半米距离朝她笑着。施昭彩不自然的低头被他发现自己遮不住的心思,头饰的五彩毛绒像记忆里彩虹的颜色,季昂微低头视线落在那上面,目光深深。
他站的离她很近,有人路过他往施昭彩这边挪了挪,手臂微擦过衣袖,酥麻感直达心底,施昭彩收回目光微低下头一侧脸已经悄悄红了。嘴角也不自觉抿起,对心里如此陌生又强烈的情感弄得七上八下。他见状笑着,看她被太阳照的晶红的耳廓不语。
他们两个并肩站着一起接礼,咪谷撒了点花生米在他们手心,望向一旁白净的季昂,一看便不是他们这儿的孩子,不过一身民饰倒被他穿的很有味道“这是谁家的”他用哈尼语问道。
魏浩笑的开怀,往施昭彩这边指了指用哈尼语答道:“她家的,哈哈哈。”
虽然知道他听不懂,脸畔也红成了一片,将花生攥在手心,又往身侧看了一眼,袖子不长露出他明显的腕骨,他说这是张奶奶专门给他缝的,今天才穿上没想到还很合身,手艺果然厉害,他佯似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施昭彩一句好看吊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仿佛一开口就会被他拿住什么把柄似的。
长街宴的人很多,宴席一直从街头摆到街尾,咪谷在最前面,位置都被人坐完了,始终没看见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魏浩不知道到哪去了,他们也没急着找位置坐,绕过人流走到隔壁的小溪边。
在溪边驻足彼此都想开口,但穿上与平时不同的服装,似乎都有了些拘谨。都心照不宣的望着对面那片青青绿绿的山,欣赏起美景来,那天天气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