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个该死的人类。
“抱歉。”与极刑逼供的侮辱没有区别的惩罚让他原本就低哑的嗓音变得更低,他低声道歉,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在脸上留下一道斑驳的血痕,眼神仍然无动于衷。
不懂求饶的人形折磨起来也是无趣,他们沉默又刚硬,发不出绝望动听的爱好。
男人腻味了似的哼出一个鼻音,一把抓住莱米的短发,用力地提起,逼迫他只能仰起脸注视自己。
人类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手中的人形:“不喜欢归不喜欢,倒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出这幅假装听话的样子。”
“好好用心做。”男人带有纹身的粗粝右手捏着莱米的两腮,左右摆弄了一下这张怎么看都不讨喜的少年面孔,“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放你自由,怎么样?”
像我这样愿意主动放你们这种东西一条生路的人类可不多了。男人松手后哈哈大笑起来。
胸腔里那团灼热的火燃烧得更加剧烈,莱米直勾勾地盯着男人自诩良善的嘴脸,努力抑制住几乎要从喉咙里飘出的笑声。
好笑,太好笑了,从人类嘴里听到自由这两个字。
还在愈合的口腔尚未止血,莱米咽下喉中满溢的腥甜,慢慢地眯起眼:“是。”
一番敲打得到了所有物表面的乖顺,男人满意地松开手,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
今日的检查已经结束,他这些待价而沽的珍贵货物们来之不易,需要时刻检查他们的外表和体征,只有外表标志又能力优秀的珍贵人形才能在三日后的黑市拍卖会上卖出高价。
而出自他——劳伦·费里德手上的珍品无一不是卓越优秀的上乘人形,他有自信这些物品的血统评定至少都会达到白血甚至以上。
一周前的意外收获更是一个不错的添头,涉世未深的娇贵小姐仗着持有素质上佳的人形就敢一个人不设防地来因缇丝冒险……
劳伦趁着跟她搭话的功夫火速地把她打量了一遍,他劫杀过的器育师不下数百,目光毒辣,一眼就看穿她手上只有新磨出来的水泡,使用武器的时间说不定甚至没有两个月长。
“小姐,需要帮忙吗?”他假意询问,靠近时快速瞥了一眼她的衣着。
普通但结实防风的布料,针法是费路西北地区普遍的纺织法,猜不出她的出生地。
靴子上还残有鞋油擦拭的痕迹,是个连脚上穿着的鞋子都会注重卫生的小姐,有这种习惯的人最低也是富商出身的平民。
握刀的动作也很生疏。再看看她乌黑顺滑的头发……
这辈子第一次拿比餐具还重的东西吧?
思及此,劳伦轻蔑地勾了勾唇:“今晚动手吧。”
拍卖会迫在眉睫,他耐心观察了一周,现在也该是收获的时候。
“嗯。”莱米冷淡垂下眼,应声的同时重新戴上兜帽,把脸藏在宽大的帽檐之下,“粉末状的昏睡剂已经用完了,我出去弄一些。”
劳伦咋舌,不耐烦地冲莱米摆摆手:“不用,直接杀掉那个女人就好了。”
大多时间都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少年人形微微一顿,快得像是错觉,又很快恢复了平常那副无动于衷的冷淡表情:“知道了。”
只不过相较于他往常应声后就会离开去作暗杀准备的静默,他难得再次开口:“那个人……那个女人的黑发不常见,奥菲斯家的遗传特征正好是黑发,万一她是伯德温特·冯·奥菲斯的姊妹,杀掉贵族会惹上大麻烦的。”
劳伦意外于身为人形的莱米居然记住了所有现存贵族的家族关系与遗传特征,他难得对莱米正眼相看,随后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杀掉吧,她也看到我的脸了。”
“如果是别的贵族老爷家的千金小姐,我还得估量估量……但奥菲斯家没关系,哪怕她真的是伯德温特的血亲,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劳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抚摸着右手背上刻入皮肉的血色纹身:“毕竟,不少人都对奥菲斯那伪善的家风看不顺眼。”
……
银币在少年修长的指尖跳跃。
莱米倚着冰冷的特制铁笼,右手一下下地抛着面额十银时的银币,回环镂空的银币上下抛动,圆溜溜地转着。
因他穿着人类的衣物,而将他当做人类的孩童,把三枚银币塞入他手心的女人拥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但冒险者最好不该有这样过分柔软的眼神,哪怕是面对一个看起来半大的小孩。
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她。她如此说道,放缓的语速听起来十分耐心,像是哄说孩子。这大抵是他在因缇丝这么久听过的最荒谬的笑话,但偏偏她说得真心实意。
人形天生对谎言敏感,他分得出劳伦所谓的放他自由是谎言,正因如此,他同样清晰地觉察到,她那时说的话也不掺任何虚假。
明明连人形和人类都分不清楚。
大概也正是因为她这一眼,在听到劳伦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