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

。”

李存珩回礼：“王侍郎。”

眼看着雪下得越来越大，盛宝珠连忙将人拉进珍馐阁内：“别寒暄了，进来再说。”

盛璟的夫人秦氏正在柜台后算账，瞧见几人进来，连忙招呼他们上二楼厢房：“夫君正在后厨做菜呢，很快就来。”

“嫂嫂，”盛宝珠唤她，问道，“阿耶和阿娘呢？”

秦氏笑着回她：“他们啊，嫌长安太冷，去姚州了。”

盛宝珠扑哧一笑，同李存珩说道：“没想到阿耶阿娘比我们动作快些。”

她又扭过头和襄阳公主说笑，一时不察，差点踩空楼梯。

李存珩连忙拉住她，眉眼间的笑意带上些许无奈：“宝珠，当心点。”

厢房内燃着炉炭，窗棂支起一丝，可以听见屋外的朔风呼啸。

几人或坐或立，盛宝珠正在案边和襄阳公主打双陆。

“我赢了！”

盛宝珠眉眼弯弯，唇畔笑意灿烂。

襄阳公主苦着一张脸：“我怎么又输了……”

说着，她打乱棋局，大声嚷嚷，“这局不算！再来一局！”

盛宝珠一拍案几：“李颂玖！你怎么耍赖！”

襄阳公主朝她做了个鬼脸，将棋局重新摆好：“就重来，就重来。”

“行，”盛宝珠轻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说道，“再怎么重来也是我赢。”

李存珩畏寒，远离了靠窗的位置，正倚着门望向她们，眸中笑意温和。闻言他似有所感地挑了挑眉，唇畔笑意愈盛。

不一会儿，厢房外响起叩门声。

当李存珩听到有人来找自己时，并不觉得惊讶，他缓步下了楼梯，果然见到了猜测的身影。

先皇六子，亦是如今的天子李存栎。

当初夺嫡之争，晋王被贬为庶人后自缢，陈王远赴封地偏居一隅，太子登基后又“病逝”，谁也没有料到最后的赢家竟会是无人在意的六皇子。

李存栎至今还未及弱冠，虽然李存珩给他留下了新上任的丞相太师以及一干肱股之臣，但毕竟少年天子，仍旧有些惶然，一听到李存珩回到长安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出宫来了珍馐阁。

“二哥……”

李存栎立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

秦氏回避进了后院，珍馐阁内此时只剩下李存珩和他，还有余知守在门外。

李存珩随意找个位子坐下，淡淡地说道：“坐吧，寻我何事。”

李存栎一坐下，便竹筒倒豆子般说个不停，一会儿是哪里出了水患哪里出了旱灾，一会儿又是朝中哪个大臣并不服他阳奉阴违，几乎是将李存珩假死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李存珩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完后，抬手给他倒了盏温水：“润润嗓子。”

李存栎一口气将盏内温水饮尽，缓了缓之后才问道：“二哥……怎么办啊。”

他的生母只是个宫婢，并不得乾元帝宠爱，虽是六皇子，却像被遗忘了一般，昔日的夺嫡之争他连参与的份儿都没有。天子的名衔骤然落到了他的头上，李存栎并没有手握权柄的威势，反倒惶惶不可终日。

李存珩叹了口气：“阿栎，这些事情，你该同太师和丞相商量才是。我如今只不过是一介平民，你不该告诉我这些。”

李存栎双手握着茶盏，眉眼间皆是委屈，说道：“太师很严厉，我不敢同他说话。我和丞相也说不到一块儿去，还没讲两句，他就又是“万民”又是“天下”的，烦都烦死了。”

他才十六岁，旁人在这个年纪应当是蹴鞠泛舟，但他却要面对整个朝堂以及成堆的奏折。

李存珩抬手抚了抚他的头，温声道：“这些都是你要经历的事情，身为天子，本就该以天下百姓为重。”

“……好吧。”

李存栎点了点头，又道，“今日还有宫宴，我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李存珩颔首一笑：“好，去吧。”

李存栎一步三回头地了上了马车，他刚离开，盛宝珠便在楼上探出一个脑袋。

“聊完了？吃饭！”

李存珩抬头望向她，眸中笑意便如春水般漾了出来，轻声道：“好。”

今日是上元节，没有宵禁，入夜后依旧是灯火通明，行人如织。

风停雪歇，盛宝珠拉着李存珩的手行于东市，时不时地看到一些新鲜玩意儿，兴高采烈地问他觉得哪个好看。

李存珩望着她端详眼前木雕的面容，唇畔不自觉地挂上几分笑意。

他们还有很多个上元节，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皆如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