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若莲问道:“您一直在劝我留在将军府,您......不想我回去吗?”
冯蔷摇摇头,说:“不想。”
若莲疑惑:“为什么?”冯康知道她与付生曾经的关系,都会有如此动怒地表现,冯蔷难道不应该是希望她消失的吗?
难道冯蔷真的视她为一家人?若莲思及此内心里非常感动。
此时冯蔷开口回答:“因为杜郎。”
若莲:“......”
冯蔷解释道:“因为杜郎他会分神顾虑你一个人在江南过得好不好,江南离国都太远了,战事又紧,千里迢迢连音讯都难传。但如果你留在国都,我们都在这里,即使有什么事,都可以及时地有个照应。”
若莲又哭了。
她感受到冯蔷是真心待她好,也许是对付生爱屋及乌,把她也当成是亲人。
若莲感到无地自容,她不值得被如此对待。
她承认自己企图用冯康的虐待获得付生的怜悯,唤起他的内疚和自责,让他带着自己走。这样的自己在冯蔷面前,就像一个内心阴暗的小丑。
她看着眼前的冯蔷不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善良又美好?冯蔷就像是神殿前的神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若莲这种小人物,只有哀怜的施舍,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男人只要有眼睛,无需争抢,都会拜倒在她的裙摆之下。
若莲自嘲一笑,曾经还无知浅薄地认为,在付生面前,自己会给她带来威胁。没想到,人家根本都没把她放入眼里。
冯蔷一直关注着若莲的表情,见她长久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
此时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不见暖意。
若莲心底的自卑在瞬间生出一丝不忿,凭什么所有人都要保护她?她不想选妃,全家人冒险都要帮她逃离。她要嫁给付生,全家人最后都不计嫌地如她愿。为什么她可以被保护地这么好,如果她不逃跑,就不会在北疆遇到付生,就不会嫁给付生......
突然间若莲很想看看,善良如冯蔷,如果知道了她父亲背后做的事情会是什么表情。
若莲缓缓地拉起袖子,斑驳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伤痕已经有些淡了,紫色的淤青爬满了白皙的手臂,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屋里很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
冯蔷的笑容顿住了,僵在原地。
“您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吗?”
若莲内心想,既然付生顾及到那是冯蔷的父亲,肯定没有跟冯蔷袒露实情,没关系,她来说。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冯蔷,想看看这位圣洁的女子会有什么反应。
冯蔷慢慢低垂双眸,表情淡去变得有些淡漠,与刚刚那个和颜悦色劝说她留下来的女子,判若两人。
若莲这时候觉得冯蔷还是笑起来好看,因为她不笑的时候,像极了她的娘亲,将军夫人冯白氏。
若莲全身犯冷,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她知道。
若莲很肯定,冯蔷她知道一切,却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若莲收回手,不可思议地回望着冯蔷。
两个人静默许久,时间仿佛被冻住般,两人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你可真不聪明啊——”
冯蔷每一个字都拖长了尾音,大中午的都让人感到寒毛直竖。
“我都这么情真意切地挽留你了,你若是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岂不皆大欢喜?”
冯蔷挑眉看着左手的蔻丹,面无表情地说:“果然不是聪明人,真费劲。”
若莲看着陌生的冯蔷,突兀的变化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你刚刚都是装的?不会是付生跟你说的,你!”若莲手指着冯蔷,“你一早就知道你父亲对我......”
“呵,你不过是个奴才,卖身契都还在府上呢,至今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冯蔷不在意地说,“奴才就是,主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莲听到冯蔷的话,声音都变了:“你难道不怕付生知道你的真面目?”
冯蔷不屑地说道:“真面目?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我是在帮杜郎留下你呀,只是你不听话罢了。你留在国都,谁都欺负不了你,”说到这里冯蔷顿了顿,嘴角微扬,红唇轻启,
“除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