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光线很温和，他处在深山中，看不出具体在哪儿，只知道此处重岩叠嶂，长了密密麻麻尤其蓬勃茂盛的针状叶松树。

林意左右看了看，马车加上特定符咒，是可以在非常规路线行驶的。

宋练在他旁边，注视着远处黛色的山，摇摇头，“这样的大地，人类能在上面繁衍生息，代代传承是多么幸福。”

这样一句莫名感慨有些悲春伤秋的话，林意当然知道指的什么。

他没头没脑接了句：“珍惜现在吧。”

宋练摇摇头，微笑着说：“不，只要我们尚存于此，便要为了未来能继续保有这份土地东奔西走。”

她是个很淡漠的人，十分平和，钝感很强，好像没有大喜大悲，永远飘飘然，总是一身素色麻衣，不经意让人想起醇厚的茶。

只是，她绝对不是无害的。

林意依旧在想着自己那堆破事，没有关心她说了什么。

突然，宋练下令：“把这个带上。”

她轻易地将林意脖颈攥住，将一枚小小的，极其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圆片插入林意脸颊侧边靠近耳朵的血肉中。

只有些微疼，在听话蛊的作用下，林意自然避无可避。

然后，他听到耳边女人的声音：“别怕，你只要乖乖的，它不会伤害你的。”

林意脊背发凉，咽了口唾沫，“如果我不听话呢？”

宋练笑了一声，“它可以把你的脑袋炸开。”

林意：“好吧。”

算了，管他呢。

他一向信奉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向来没什么公认的上进心。

算了。

算了。

他这样想，也许这是一种新的精神胜利法。

很快，他眼睁睁地看着宋练开始换衣服，他们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宋练把那身长长的衣服脱了后，露出了躯体，非常瘦，是一种病态的瘦感，骨头高高地挺起来，显得尤其坚冷，可以看到肩膀臂膊处密密麻麻深色的已经愈合的伤疤。

让人想到久病难医快要病死气息奄奄的人。

林意瞬间把脑袋别过去。

我靠，这人怎么直接就脱。

宋练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随手拿出一件十分粗糙生硬全灰的衣裳，很快裹起来，将自己的身体遮住，才说：“转过来吧。”

林意转回去，才发现宋练关上了一身极其奇怪的衣服，看得出来有手有脚的形状，但各处十分不合时宜，根本就看不出这玩意是给人穿的。

他想到一种可能：“不会吧？”

宋练正将最后的纽扣扣上，“你想到什么了？”

林意特别直接地说：“你别是去卧底吧？”

宋练：“假的。”

林意冷笑：“你骗我也没可能。”

宋练摊手：“好吧，真的，行了吧？”

林意不说话了，这说明危险系数很大，不过能让宋练这样的高官跑去做这样危险的事，说明收益也是极其大的。

他不停地想某些可能，终于问：“你们要做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置入这样危险的地步？”

宋练的回答跟答案毫不沾边：“知道的太多，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林意不问了。

宋练又将头发拆下来，利落地挽起高马尾，将衣服后大大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拿出一根极粗的绳子，绳子一端有一个带有倒钩的金属锥体。

然后便下令：“过来。”

林意又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听使唤地走过去，看着对方手里的锥体，闪着寒光，突然牙根都凉得发疼。

下一刻，锥体便穿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贯穿了。

巨大的冲击让他止不住地晃动，人在遭受大的创伤时，并不第一反应感到疼，而是麻木和茫然，林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胳膊不停哆嗦，血液喷溅出来，将他的衣服都染得湿漉漉血淋淋的。

宋练：“抱歉，得先委屈你一下。”

林意：“……”

他摸了把脸，尽力克制住明显的痛感，“别道歉。”

宋练：“为什么？”

林意看着她，“因为很假。”

他的脸都因为疼痛惨白。

宋练笑容更深了，“闭嘴。”

林意果然说不出话了。

他总算知道那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原来是拴人呢，这样一锁，谁能逃啊？那不得被锥体后面的倒刺刮掉一只胳膊？

很快，他的血止住了，只不过失血让他感觉冷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微冷，后来慢慢的就冷得让人发慌了。

林意冷得直颤，即便是艳阳天，都挡不住来自骨子里的阴寒刺骨。

宋练察觉到他不对劲，“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