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五条悟承认自己或许真的有点操之过急了，但对他而言加贺见清和的问题就应该越早解决掉越好，而目前来说最直接的路径——

就是那后半段加贺见清和讳莫如深的梦境。

直觉告诉他，那绝对是加贺见清和能够做出“离开他”这个选择的重要原因，并且极大可能和他直接相关。毕竟要是有关“别人”的梦境，纵观这十年来也没什么人值得让加贺见清和把优先级排到他之前来，更别说为了那个人而隐瞒他什么了。

连他因为她而死这种梦都能说得出口，那还会是什么更过分的内容吗？

五条悟倒不是不知道自家青梅并非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可到底还是有点难以做出确凿的判断。

而这一切，只能由加贺见清和来亲口告诉他。

那天的对话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正如他们的同期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表达一样，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僵硬和不愉快。四个人一如之前一样聚集在了五条悟的宿舍里热热闹闹地办了个小型生日派对——庵歌姬不愿意出席、冥冥为了高额报酬去了静冈出差，至于其他的前辈只是好脾气地不介意他们在男生宿舍里吵闹、送上句祝福就当是参与过这位鼎鼎有名的一年级天才的生日派对了，所以到头来也就他们四个人。

如同那次加贺见清和过生日一样，结束之后他们四个各自回了宿舍，然后加贺见清和与五条悟再溜出来重新会面，去做些只有他们两个参与者的事。

同样是送礼物、同样是追忆过去，不同的则是这次的氛围可算不上轻松惬意，以及在那之前——

五条悟被夏油杰逮住了。

当五条悟翻身落地准备前往女生宿舍楼下之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

“悟。”

他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背光处的夏油杰。

总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上弦月静静悬挂在天上，无言地看着黑发少年从阴影中走出，迈向那个表情微妙的好友。

“是要去找清和吧。”

他的语气并不是疑问的，同他的行为一样宣告了他的早有预见。

“……是又怎么样？”五条悟扬了扬下巴，“杰你不会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不在宿舍之后的行程吧？”

“因为总觉得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啊。”夏油杰见他这样耸了耸肩，“毕竟要‘瞒着’我和硝子……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吧？”

他加重了“瞒着”的咬字——五条悟之前不依不饶地拿这个作理由盘问他大概是没想到会反过来被这么对待吧。

“啧。”

夏油杰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自己的目的，反倒是让五条悟不爽地咂了咂嘴。

“既然明白的话，杰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吧，现在是要做什么？”

“劝我不要去，还是说想旁听一下？”

“……唉，”夏油杰把想要规劝他不要总这么随便咂舌的话往下咽了咽，长叹了一口气后意味深长地反问了回去：“悟，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哈？”

“你和清和的表现都很正常，所以我以为她还不知情，而你别有计划，但是……”他挑了下眉梢，“太正常了也是问题。”

“我认识的悟可不是能一直老老实实把心事藏在肚子里的人。”

“你在看不起谁啊……”

“那就意味着你们两个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了吧，”夏油杰没有理会他的吐槽，继续说道：“拿生日作为胁迫倒是很有你的风格，所以我才想着你们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跑出来。”

他指的当然也是加贺见清和生日那天的事。

“啊，先解释一下，当时只是刚巧想透透气所以才打开了窗户，结果就看到你在往女生宿舍那边走，我猜也只能是去找清和的吧？”

“所以呢？”

五条悟拧了拧眉，稍微为被耽误过去的时间感到了些许烦躁。

他还没打算让夏油杰也看到加贺见清和再从宿舍里跑出来的样子——按照她的速度现在也应该下来了，但是既然没有，说明她还是在犹豫吧？那指不定看到夏油杰就会想打退堂鼓了，那可不是他想要的。

“不是要拦着我，也不是要和我一起，杰你直说想做什么就好了啊。”

“……不要太逼迫她了，悟。”

夏油杰收敛了表情，看上去是难得的严肃：“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兴奋吗？”

“……”

仿佛纳进了无垠苍穹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现在就像是第一次去捕猎的幼狮一样，明知道可能有危险，但是还是因为马上就要发生的未知而跃跃欲试，想要将猎物压制在自己的掌下，品尝第一次亲口咬断猎物喉咙的喜悦。”

“我是不知道你们到底约定了什么，可你这样绝对算不上是适合去交涉的状态，结果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