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新学期，叶衔青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除了一些书本文具类的必需品，衣服鞋子类的也需要换新。

她初来北城时太过匆忙，以至于很多东西都备得不全。过去半年，沈榆白虽也带着她买了不少，可一到换季，总还是需要新的。

主要，是沈榆白觉得她需要买新的。

车从郊区开往市中心，一路上，叶衔青隔着车窗玻璃朝外看。初春，正是绿意刚刚冒头的时节，道路两侧悬铃木枝头青葱，映着靛青的天色，是她见到的北城的第一抹春色。

沈榆白侧眸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叶衔青指给他看：“悬铃木，已经开始抽芽了，怪好看的。”

沈榆白这才注意到路两侧的树梢枝头确实有了些绿意，要不是她的提醒，他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些的。他对人，对物，一向都比较淡漠，倒是她，总能发现生活中的不同色彩。

他转了眸，视线落在叶衔青的侧脸上，白瓷的肤色，挺秀的鼻尖，两片睫毛轻扫一下，眼睑处便悄然落下一块儿特别的好似落叶般的阴翳。

“嗯，等到夏天的时候会更好看，悬铃木的叶子大，枝条开展，到时候走在树下，浓荫匝地，比这会儿更漂亮。”

“嗯。”叶衔青应一声。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期待。估计等到夏天的时候，沈榆白已经离开北城了吧。或许他会晚些离开，过完这个夏天，可终究也还是有期限的。

车子约莫行驶了一个小时的路程，最终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稳。沈榆白这次倒是没再像第一次时那么绕弯儿，径直带着叶衔青就来到了三楼女装区。

叶衔青看衣服时，他便一路跟着她，基本不怎么发表意见，让她完全循着自己的喜好。偶尔几句，也多是肯定她的选择。

只最终叶衔青选定后，他主动提了句：“这些太少了，再多挑几件吧。”

叶衔青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衣服，一件水洗蓝牛仔外套，棉质套头卫衣，再加一条黑色长裤，她平日里就不怎么在意穿着，这些在她看来已经完全足够了。

“不用了，这些已经够了，况且我平日里经常穿校服，穿不上太多。”

沈榆白眉骨动了下，似在思考：“那就再挑些夏装，过了春就是夏，很快就穿得上了。”

从服装区出来后，沈榆白又带着叶衔青去了楼上的饰品店。最近学校女生中似乎开始流行戴一种编织的手链，据说是某部偶像剧带火的。

沈榆白不懂这些，不过他听季云泽在他面前提过，也见班里的女生确实戴过。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一切美好的，大家都有的东西，他都想让她也有。

叶衔青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可因为是沈榆白送的，她心里又实在欢喜：“怎么还买了这个？不便宜吧？”

沈榆白察觉到她语气里的高兴，勾了勾唇角：“不贵，你戴着玩儿。”

开了学，两人便不再像寒假里有那么多相处时间了，早晚各见一次，朝与夕的碰面。顶多还会在叶衔青错过沈牧则的车时，沈榆白来接她一次，其他也就没有了。

月白风清，街边亮着灯，沈榆白在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等她。

叶衔青今日负责班里的卫生值日，比正常放学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她快步走过去，顺势接过沈榆白递过来的一小袋零食，是一张豆沙饼。

“先垫垫肚子，回家再吃饭。”他说。

“好。”

两人沿马路街边的人行道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他们习惯等叶衔青吃完手上的零食后再打车回家。

“新学期感觉怎么样？课程都能跟上吗？”除了日常生活，沈榆白也格外关心她的学习。他怕是除她父母外，唯一一个对她如此上心的人了。

“挺好的，全部都能跟上，感觉数学学起来也没去年那么吃力了。”叶衔青嘴里咬着饼，说起话来有些含糊。

“嗯，那就好，你很聪明的，只要认真学肯定没问题。”沈榆白注意到她唇角沾了些碎屑，抬手指了指，继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叶衔青没明白他的意思，懵懂抬手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摸到：“怎么了？”

沈榆白轻叹一口气，似有些无奈，又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忽而抬手抚上她的唇角，隔着纸巾轻轻一碰，那碎屑便落了。

叶衔青这才反应过来，有狼狈模样被他撞见的尴尬，但更多的是刚才他指尖上的热意，隔着纸巾，她似乎都有些被烫到。

“……我……我自己来。”

“好，那你自己擦。”尽管碎屑已经被他擦掉了，可沈榆白还是十分配合地又抽了一张递给她。

这下叶衔青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吃手中的饼了，她三两下把最后一点吃完，声音有些轻：“我吃完了，我们回去吧。”

“好。”沈榆白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纸袋，转身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