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萸

“什么叫我必须去？”谈萤走近才发现，那些血渍不过是沾在衣服上，看着可怖，其实都是些皮外伤。

李骰漫不经心地打量眼前的人，“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向川泽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现在真的引起注意了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这几天里，谈萤的噩梦就没停过。有一副场景她记忆深刻：

伸手不见五指的水底，她拼了命地想要拨开水奋力向上，但是毫无作用，冰冷的水争先恐后地涌进口鼻，水压挤迫胸口，那样沉重的窒息感将她彻底从睡梦中吓醒。

醒了之后，谈萤惨白着一张脸，有些后怕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缠绕着一团滑腻的水草。

她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将手上的水草慢慢解了下来。手心被水草的竖齿划出一道道伤棱，仿佛确实曾慌不择路地胡乱抓着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神不宁，洗完手，她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进去。

就这样睁眼到天明，持续了三天。

如今顶着明显的黑眼圈，她执拗地刨根问底，盯着向川泽一字一句，“到底为什么，我要去？”

直觉告诉谈萤，这样的反常的梦不可能只是为了吓吓她，其中必然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深意。

向川泽不敢对上那双锐利明亮的眸子，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我的意思是……”

谈萤轻而易举地看出他的躲闪，心下有些失望，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为何不能让她知道？

李骰看着隐隐对峙的俩人，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谈萤两滴血就能赋予“指南虫”的自我意识，或许，这人身上还真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

向川泽快顶不住了，少女的眼神里不仅仅是对他的失望，还夹杂了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我……”支吾了半天，眼看着谈萤的耐心逐渐消散，眼里的失望更盛。

一道声音从房间传来，“唉，一切诸果，皆从因起……”

李骰扭头看向不知看了多久的圣灵，嘴里没好气道，“你又在打什么哑谜？”

虽说这圣灵大受其余人的欢迎，但是在李骰这，依旧是个霸占别人身体的流氓，丁点儿客气都没有。

向川泽对上圣灵的眼神，突然就冷静下来了。纸包不住火，况且，再藏下去也没有意义。

意识到俩人目光飞快地交换了什么信息，谈萤拧着眉，压着烦躁，“到底说不说？”

“其实……”他努力组织着措辞，试图让这话显得风轻云淡，“你身上沉睡着墨谭的圣灵。”

“……”谈萤压根没反应过来，呆愣地张了张嘴，“啊？！”

这话说出口后，接下来就不再艰涩了。向川泽趁热打铁把事情一快速地过了遍，把一旁的李骰惊得一愣一愣的。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谈萤，“你这……人生可真精彩。”

谈萤听得脑子发懵，这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起来这么就听不懂了。

是，她家按理说是处于墨谭的范畴，但是，也没人告诉她家门口的中心公园就是墨谭所在地啊！

还有，她揉着太阳穴，她怎么不记得以前落过水。再小的小孩遇上这样的事情也该有所记忆吧，她还是不愿相信。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自己以前掉进过墨谭，那又怎么会和圣灵扯上关系？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头更疼了。她扶着沙发缓缓坐下，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向川泽有些后悔说太多了，他无措地蹲在谈萤面前，声音放得很轻，“对不起，都怪我。”若不是他那天贪玩，也不会……

至于被族长发现墨谭底下的禁制被一个小孩闯了进去，还惊扰了圣灵，把他痛骂了一顿的事就不必说了。

谈萤不停地搜寻着脑子里的记忆，半晌才确定，认认真真地对着向川泽说，“你不会找错人了吧，我一点都不记得落过水。”

“不可能的！”向川泽脸色闪过一丝惊慌，若是圣灵不在谈萤身上，那就彻底断了线索。

谈萤看着他一副纠结的样子，心里的压力稍缓，故作轻松地开口，“圣灵或许真的不在我身上。”那她也就不必扯进去这一堆事里了。

“呵呵，在不在，你自己最清楚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样的口吻……谈萤猛地抬起头，惊诧地望向圣灵。

脑袋里的声音和那天的“好久不见”是同一个人，她这才有些慌了，事情似乎早有预兆。

心脏砰砰直跳，谈萤难受地捂着胸口蜷缩起来，眼前一片片的发黑，不会吧……

身前是流动的水，谈萤置身其间。她惊诧地想挣扎，却看到一双小巧娇嫩的手。

“这……”低头看了看短小的腿，她无力地想要支配身体向上游，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

幼年的谈萤咳呛两声，好奇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