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有颗痣。

尽管并不认识，她也知道能来侯府的定是身份不凡，王福颔头朝一旁侧侧身子，规着礼节让人先走。

那人却不行，抬步跨上台阶径直到王福跟前。王福后退了步，男人立马道：“姑娘别动，你头发……”

说着抬手要去拾上头的碎叶，王福赶忙躲走，从地上拾起书箱，“多谢公子，奴还要伺候公子，就先走了。”

她脚下步子快了些，刚走下石阶就听后头人冷不防来了句：“郭庄村是个好地方，前些日子我刚好去过。”

王福停脚，转身看那人笑的温和，与周遭寒冽风格格不入。

“你是怎么……”

陈远抬步靠向她，解释道：“听姑娘口音辨出来的，郭庄村里说话都软和和的。”

他看向她手边的书箱，“你是陈叙身边婢女？”

她嗯了声，头次听说有人还会把她偏僻又破落的小村说是个好地方，之前自己与其他人讲自己村子，旁人都摇头说没听过。

有时候跟香兰形容两下，香兰都会张嘴吃惊啊着声，好似自己住的是什么骷髅地般。

陈远深深看了她眼，“小侯爷喜怒不定，在他身边伺候累人吧？”

王福抬头看了他眼，抿唇迟迟半晌没敢应这句话，她不知道眼前人是陈叙什么人，所以更不敢和他一起在背地编排她主子。

“小侯爷为人有礼，待底下人都很好，奴谢公子关切，学堂快要上课，公子在那边等着奴的。”

话毕，她转身踏出门庭，陈远淡淡看着她的身影。

***

等王福去的时候，陈叙立在堂外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她快步走上去，将书箱里的笔墨纸砚一一摆好。

“做什么去了？”他问。

她摇头说没什么，转身回到原来地方安静坐着，拿出荷包来缝绣，缝到一半，手中荷包便被抽了去。

陈叙将一刀宣纸撂至她眼前，“我昨夜说的话，福娘忘了？”

王福啊了声，宣纸撒了满怀，她低头一张张捏好，陈叙平声道：“叫你写字。”

没想到陈叙来真的，以为昨夜只是他随口一说而已。她看了几眼怀里的纸张，实道：“可是奴听不懂学究的课，而且奴哪里配得听公子们上的课呢？”

王福静静看着眼前人的双眸，就见陈叙眼里的神色从开始的平淡到逐渐阴沉了下来，她立即低头。

一面用手创平宣纸，一面改口：“写，写，奴听不懂，也写。”

王福握着笔，憋了好半晌，直到在纸上横画了笔，才感觉到对面人阴凉眸光从自己身上褪下。

寒风顺着堂口灌入院内，她正好坐在迎风处，没留神，手边纸张哗啦啦被风翻过去几大页，忙抬手摁着，笔尖墨水又正好晕染她衣袖，一时间颇为狼狈。

陈叙侧身：“去那边坐。”

她乖巧应好，挪着屁股往一旁蹲坐，感到风力渐小时，再次整好纸，平铺膝盖上。陈叙说：“今日学究教什么，你就写什么。”

王福依旧应是，但心里极度犯难，她不明白陈叙究竟又上哪门子头，非要逼她写字，别说写了，自己是连听都听不明白的。

什么天下，文武，以及水患疫病，还有诸如一堆的之乎者也。

“那个荷包，以后不许缝。”

他声音冷淡，王福脸上升出些不情愿。

“不高兴？”

“奴不敢。”

陈叙没回应，将荷包重新扔在她膝头，转身时见常忠立在门外。

常忠对上他目光，恭身走去，王福余光一直瞥着那边，也不知道陈叙听了什么，脸色陡然沉下去。

随后就见他转身跨出学堂，朝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