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混乱

在方圆十里最高的巨大铁衫树上，白鸦一个人静静倚靠着树冠而坐，他刚结束修炼额头上是满满汗水，今日他又有所突破，修炼时放下了心结，不再将阴之灵力和阳之灵力弃而不理，而是同时运转灵核之中三种灵力——阴、阳、水汇成一股，游走全身灵脉，竟然只用了两个时辰便突破了高阶中期，到达了高阶末期修为！松开掌心，三种灵力燃烧着三色灵光，黑色、缃色、浅白此起彼伏相辅相成地闪烁着，竟绽放出了耀眼的电光来。白鸦灭了掌中流光，给自己施了一个净云之术，和一个人相处久了，常常会习惯对方的习惯。

白鸦将长腿自枝杈空隙中挂下，悬空闲晃着，这是他惯常的懒散模样。白鸦解了微隐诀，凌空一抓掏出一个灵果，咔嚓狠狠咬了一大口，嘴里没什么滋味，只觉得腹中有了点东西，身体中的灵脉充盈了一些。白鸦看着手中剩下的果子，失去了吃的兴趣。“肯定是被那丫头给传染了，好东西一点都吃不下，我竟然有点儿想吃驴肉包子了......”白鸦对着月亮自言自语道，“唉，现在要是有壶酒，应该不错。”

一阵风过，白鸦鼻尖微痒，竟然真的闻见了一股酒香，香气里面甜甜的，还混着梅子的味道。“谁？”白鸦一截断枝掷了出去。“是我啦！未儿！”断枝穿过未儿的身体，当啷一声落在祭仙剑上。只见未儿脚边还有一壶酒，一个小纸包。

“咦？怎么只有你啊。”未儿左右看了一圈，奇怪道，“我娘呢？你们俩竟然不在一块儿？”

“啊。她不在这儿。想来今日她不想见我。你上别处找去吧。”白鸦看见未儿这个昭素江的大好儿，更加心烦，冲他没耐心地挥挥手。没想到未儿听了这话，反而跳上枝头，挨着白鸦也坐了下来，他是个死灵，屁股有一半悬在空中，也摔不下去，还左右扭了扭找了点儿舒服出来。祭仙剑一歪，酒和纸包滑至树冠上，祭仙剑在未儿身边绕了半圈招呼一声，飞走了。

“干嘛？不老不死的小屁鬼，不去找你娘送点心，坐我这里找不自在，你和我很熟么？”白鸦问道。未儿仰着青紫色诡异的小脸，望着白鸦道：“我又不了解我娘，不知道上哪儿找她去。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喝酒吗？我请你喝酒，你和我说说我娘怎么样？”

白鸦盯着未儿看了一会儿，之后轻笑一声，伸手拿起那酒，仰颈喝了一口，道：“啧。这么甜。小孩子口味。”

“对啊。我这个小孩子都觉得太甜了。”未儿认同。

“你在这世间晃悠多少年了，还算哪门子小孩子。不过，倒是那丫头会喜欢的，一直都是小孩子口味。白唇，小心思多得很。”不是喜欢的味道，白鸦把酒壶搁下，又莫名其妙拿回了手中。

“是我的酒！这是我送给娘的，白唇只是替我办事的！”未儿突然瞪眼说了句。他觉得自己很不喜欢白鸦刚刚那话。

白鸦挑了挑眉，又喝了一口酒，道：“你赖在我这里不走，不是要问你娘的事么。”

未儿“啊”地轻喊着拍了下自己的头，然后一本正经问道：“白鸦，你和我娘，是不是情人？”

白鸦一顿，道：“这问题你不会直接去问她？”

“我问过了啊。”“那她怎么说？”“她说小孩子不应该打听这个，不告诉我......”

白鸦无声挑了挑嘴角，眼神中出现了一些灰烬，他又喝了一大口酒，对未儿道：“那我也不告诉你。长辈的事情你少管。”

刚刚某人还说死灵死得久了就算不得小孩儿呢。未儿翻了个白眼，接着问道：“那——我听说，等千年期满，真神虚离归来时，他就会降临在你的身上，用你的身体，以人族的形态重新掌领整个霄明神州，对吗？”“你听谁说的？”“......我偷听你们说的。”

白鸦笑笑道：“是啊，那时候你们就都要在我脚下三叩九拜，谨遵我的话，就连你娘也不例外。如何，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白鸦提着酒壶在未儿头顶晃了晃。

未儿屈膝托腮，望着白鸦道：“那你呢？到时候真正的、现在的这个白鸦，魂魄是会消失的吧？我娘——她想到办法如何救你了吗？”

白鸦停住了，不语。他一直在阻止自己思考这个问题。他发现不管是不是人，世界上的生灵都是贪心的，欲望是不会终止的。当初素江为自己受伤，中毒而陷入神力封印沉睡不醒，白鸦希望素江可以早早开启神智而复苏；然而素江真的开启了神智后，白鸦又希望素江可以摆脱身为人神的责任，人神的麻木，可以眼中看见自己，可以重新找回对自己的爱意，不去管那十年之后的生离死别；而现在，有血有肉的素江回来了，白鸦又贪心地还想要更多，想要以后，想要永远，不仅如此，白鸦还希望，素江也是和自己一般地想要永远，哪怕这愿望如一片阴影挡住了她肩上的责任。

“现在的白鸦魂魄是会消失的吧？我娘想到如何救你了吗？”未儿的问题在白鸦不愿碰触的胆怯之处插上了一根蝎尾针。白鸦指尖冒出一朵冰凉的白色灵光，举在未儿眼前，未儿只觉那灵光虽小，却直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