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

月余，一行人回到京都，纪望舒马不停蹄地将带回来的宝藏与内务府移交清楚。

一身明黄的霍旭手持记录了清点结果的册子，看着长长的目录，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这批宝藏大部分由内务府移交给了户部充盈国库，但也有少部分直接进了皇帝的内库。即便是少部分，也让这皇家私库翻了几番。

兜里有钱，皇上的心情自然不错。他亲自起身上前将单膝跪地的纪望舒扶起来，和颜悦色地说：“望舒，你果然不曾让朕失望！”

得了皇上的夸奖，纪望舒并未得意忘形，依旧是谦逊的样子，垂目拱手道：“多亏吾皇庇佑，臣才得以及时与同伴一起从火焰岛上脱身，不辱皇命。”

霍旭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有几分戏谑之色，“同伴？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姑娘吧！”

“正是，此次能够取宝归来，也多亏了她从旁协助。”说起莫皎皎，纪望舒的眼睛里透出难得一见的柔情。

霍旭看在眼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重新端坐在宝座上，命执笔太监拟旨，赐纪望舒蟒服、金带，升从三品羽林卫将军。

“明日，带那姑娘来给朕看看。既然是献宝有功，理应嘉奖。”居于高位的皇上面上一片风轻云淡，其实满肚子都是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引得从来不近女色的纪望舒满腹柔情？

纪望舒微忖了一下，还是先给皇上说清楚，“陛下，皎皎性情烂漫率真，一人闯荡江湖多年，非寻常闺秀可比。明日觐见，还望陛下体恤。”

霍旭挑了挑眉，嚯，这就维护上了？还没见面就预先让他多担待，这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恨不得现在就宣进来看看清楚。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纪望舒像是读懂了他的表情，立刻提出连日奔波伤处不适，这就回府去了。

出了宫，纪望舒直奔莫皎皎暂住的客栈，见芙蓉面的女子正在院里逗猫，眉眼弯弯毫无烦恼的样子，让他的脚步也不由轻快起来。

听到动静，莫皎皎将手中草叶丢下，满面惊喜地迎了上来：“不是说要入宫，怎么得空过来了？”

“刚从宫里出来。”

纪望舒拉着莫皎皎回屋里坐下，面露犹豫之色，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终于道：“皎皎，陛下想见见你。”

莫皎皎愣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地笑了，“好啊，什么时候去？”

纪望舒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莫皎皎看不上朝廷，自然也不喜皇上。之前她虽然曾入行宫陪伴太后左右，可每次皇上在场都会回避开来。

本来还以为她会对见皇上心有芥蒂，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同意进宫了。

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莫皎皎主动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我特别不待见皇上？”

纪望舒未置可否，但神情却透露着被说中的尴尬。

弯了弯红唇，莫皎皎继续说：“其实，我不讨厌他，他毕竟是我师叔的儿子！虽然以前他猜忌师叔有些过分，可如今误会解开，师叔终于能享天伦之乐，我怎会抵触他。”

说到这里，她罕见地露出几分羞赧之色，“从前我是讨厌官场朝廷，也厌恶坐在高位却不知百姓疾苦的人。可是我相信你，你定不会效忠一个贪图享乐之人。”

她的眼睛是那样明亮，如同一湾清澈见底的清泉，满满都是对纪望舒的信任。

纪望舒心口发热，揽过她靠在自己肩头，低头蹭了蹭她的秀发，说：“皎皎，谢谢你信任我。”

莫皎皎拉起他垂下的手掌，和自己十指相扣，娇俏地呢喃：“傻瓜，我当然相信你呀！”

第二日，纪望舒先去点卯，然后到客栈接人。

因是进宫面圣，莫皎皎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月白撒花交领褙子，搭配烟霞色金缕绡纱长裙，比起平时的明艳飒爽，更添了几分端庄。

只是她登车放下卷帘前刻意递过来媚眼如丝的一瞥，打断了这几分端庄，惹得纪望舒心头直跳。知道是她调皮故意挑逗，纪望舒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眉目中却不似往常凌冽。

到宫门前，纪望舒亲自将莫皎皎扶下车来，惊呆了戍守皇城的卫兵。何时见过中郎将……纪将军这般温柔了？

青砖红墙，宫殿巍峨，宫中尽是庄严辉煌，首次进宫的人必然会心怀忐忑。

可莫皎皎却是个例外。她看似端庄持静，实则一直偷眼四下观察，眼波流转间，便将走过之处看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宫里，防守确实严密。”观察之后，她得出这么个结论。

纪望舒听了，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顺口道：“皇家重地，不容有失。”

“不过也还是有疏漏，”莫皎皎用眼神示意偏僻的角落，“若是趁着换班从那里翻出去，估计也不会引人注目。”

“皎皎……”纪望舒不由扶额，到了陌生的地方先观察逃跑路线，这个习惯……果然是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