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白桐忙找了家米铺询问,果然这几日有人来收走所有余粮,店内仅存五十石,老板说两日左右就能从淮安调送来。又问了几家都是差不多的回答。
白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仔细回忆了当初读过的方志,石门关距盛京三日脚程,期间有新阳、沧州两府。
杨安仁既然从盛京买粮草,怕是新阳、沧州已无余粮,而他胆大包天敢在天子头上动手脚,想必是等不及从淮安运粮。
如此算来,五日左右石门关必有大战。而昨日那黑衣人告诉她要向南跑,她本以为仅仅是告诉她逃跑的路线,会不会是他们已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白桐突然发现,她对这侯府外边的世界一无所知。本以为是太平盛世,怎会如此危机四伏?如若石门关陷落,新阳、沧州都是平原,唇亡齿寒,索林很快就能攻打到盛京。她是等不到八月再走了。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静雅香堂,跑回客栈找到姚九娘。
她依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以石门关守军遗孀的身份把她的猜测告诉了姚九娘。
姚九娘有些诧异,她这些年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这大炎朝外强中干,民不聊生。可这显然是深宅大院中长大的童妹妹竟猜测半个月内京城都不一定保的住?
“妹妹杞人忧天了吧,石门关有镇远侯呢,这么些年还不是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觉得还是守得住吧?”
白桐心里骂道:镇远侯他是个疯子啊!而且——白桐突然被意识到,杨安仁昨日刚刚自断一臂。不管他之前单打独斗的本领有多强,此刻重伤在身,怕是武力不足。
“这跟我可没关系,是他自己疯。”白桐心里下意识的想,却也不自主的颤抖。
姚九娘见她脸色惨白,柔声安抚:“妹妹不必想太多,咱们大炎再不济,盛京都城哪能那么容易被攻破?”
白桐摇摇头,她想把那些苛责自己的想法甩开,听姚九娘如此说,立马反驳:“姐姐,盛京长久以来未经战事,商贸往来频繁,昨日我在路边见过一些禁军,军纪松懈,本就算不上固若金汤。石门关至此一马平川,索林人本就已骑兵见长。而这些年石门关只不过依仗着靖江天堑,索林不善水战才苦苦坚守。如果石门关一破,盛京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
而且,索林人为何坚持一定要在石门关登陆呢?白桐忽然想,诚然,靖江水势汹涌,现在又值雨季,只有石门关那里水势缓慢有利于抢滩登陆。但石门关下游有一处循口,距离盛京不过百里,因地势较高,靖江在此也会放缓。如果索林发现此处,完全可以偷袭石门关,或者干脆直捣盛京!而杨安仁他还买走了盛京不少存粮,后果不堪设想!
白桐越想越怕,顾不了太多,拉住姚九娘:“姐姐,我知你是进京做生意,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你那些布匹多少钱,我想办法弥补。”杨安仁留给她的银票数量还是很可观的,她孤身一人逃跑风险太高,眼下能信得过也就只有姚九娘了。
姚九娘本还不信白桐,可听她刚才所言,竟不似深宅妇人。“妹妹,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啊?”
白桐一愣,没听谁说啊,不过是她结合了之前读的方志、兵书这些,自己想出来的。
但为了让姚九娘信她,便说:“听我夫君之前说过啊!”
姚九娘细细思量,昨日见这小娘子,就发现她气度不凡,并不像普通行伍军人家眷。想来她那死掉的夫君在军中怎么也是将领,这样的人知道的内情,远比她们平头百姓多得多,如今真听她的逃跑,错信了也不过损失些往返路费,若万一是真的,可是连命都会没有啊。便道:“妹妹也莫急,我在京城也租了仓库,布匹暂存无碍。若妹妹真觉得京城危急,那我们明日一早启程罢。”
白桐连声道谢,虽她觉得今日最好,但本就是她强求,明早已很好了。
回到客房,白桐一直在想,她的猜测要不要告诉杨安仁?可连她都想得到的事情,炎军中那么多将领不会没人想得到吧?
窗外人声鼎沸,过几日就是中元节,街上好多小贩买卖冥器、楝叶。往年白桐也会准备这些祭奠信哥儿,可现在看到这些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今日他们还在想着祭扫祖先,他日或许都无人来祭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