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里的烤串热度飘散,他们又走回了惠楼,没有哪一层还亮着灯,夜深到此刻,好像楼房本身也在静静地睡着。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那么多。”耿竞青转身,低头看着她。
他语气绷得有点紧。
“……你是需要请假吗?”
梁又夏反应了好一会儿,立马摇头:“不是,他、他们的祭日不在最近。”
“……”
“你也不用道歉。”
“我就是——”她闭了闭眼,有点卡壳。
这是说的最多的一次,可还是不够。
“我觉得我有点奇怪你懂吗?有时我觉得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整理自己的事,而整理它们时都不会比看一本书感触更大,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这样,不管是对谁我都这样,我老是在很冷静地评判,仿佛什么都跟我没关。我没有办法沉浸进去的。”
梁又夏有点艰难地说。
“我——我真的不会是陶雨。”
“……你本来就不是啊。”
耿竞青耸耸肩,似乎是笑了下:“你是梁又夏。徐永君又跟你说什么了,又是他那套吧。”
“他说的没问题,是我做不到。”
“你要是怎么都做不到,那他说的就有问题。”耿竞青道,“你压力太大了,才把他说的每个字当圣旨,可怎么演戏是你自己的事。徐永君老找你说这些是因为他自己魔怔,加上到了后期更难调整,所以刻意反复提醒。NG很多遍也是因为他完美主义,不是因为你不好,你作为演员,还是一个新人,好不好不是根据NG次数决定的。其实他要很不满意,早发脾气不干了。”
“你说你不会是陶雨,你当然不会是,你就是梁又夏。”他继续道,“在拍戏的时候也不会是。一样的不会是人,是故事,是情感,一样的是发生在人身上的东西。”
“你完全可以不成为陶雨,但经历跟她一样的事,喜欢或讨厌一样的人……如果徐永君说的对你来讲实在不合适,那就去找别的方式,反正说到底都是为了演好。导演追求的还是效果,又不是被满足的控制欲。”
“但现在才刚开始,你尝试后再做决定吧,也不用太在意我刚刚说的那些,每个人的经验都是私人的。”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耿竞青挑了挑眉,“放松点会更好。现在还没拍多少场戏呢。”
他的“经验”和徐永君说的略微不同,但梁又夏一时也不知是什么。
她的呼吸稍微平缓下来。
“你熬过去了,会发现他是个好导演。”
她低了低头,轻轻地说:“好。”
“所以就是因为拍戏才想这么多?”
梁又夏静了静:“也不全是。”
耿竞青没有追问。
楼梯也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脚步踏得很轻。
她几乎是倒豆子一样的说了那么多——梁又夏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大自然。
不过,她暗暗地想,这样清醒的、戏外分离的袒露,之后不会再有了……
“晚安。”
“等等。”耿竞青蹙眉开口,“你脸干嘛这么红?”
她不禁有点错愕。
“今天我去拍了耳光那场戏。”
很红吗?可是,刘姐说几乎看不出来。
闻言,眼前的男生点了点头,没吭声。
梁又夏还在奇怪:“很明显么?”
他似乎想低头凑近,但又止住了,只是目光有些逼人。
“……很明显。”
她紧紧靠着门板。
他们站得太久,灯泡也亮得累了,此刻楼道骤然黑暗,她没能适应,心稍微提了一提。不知为何,那边的侧脸被他这么一说,似乎又烫了起来。
“你可以再试试。”
黑暗之中,耿竞青的声音忽地再次响起。
“嗯?”
“我刚刚说的那些。”他慢慢道,“反正你说,你没办法沉浸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