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君子

“Action！”

梁又夏的一只手抓紧了裙子，盯着门口的人，她想说点什么，喉间却仿佛被堵住。

坦白讲，刚才那种暴力真是吓坏她了，所以尽管心知眼前这个少年是迷恋自己的，她也不由自主地变得软弱。

耿竞青低头，似乎是看了下自己的手，而后朝她走来。

梁又夏后退一步：“……你来干嘛？”

男生不说话，眼神乌沉沉的。渐渐地，他们挨近。

梁又夏姿态紧张，又喊了他一声：“明骁。”

“刚才那个人是谁？”他的声音低哑。

“跟你没关，你不要再来我这了。”梁又夏悄悄松了口气，“知道了吗？你老来我这里干嘛呀！你现在就走……”

蓦地，门口传来道粗犷的声音：

“喂！”

两人齐齐看去。梁又夏顿时愣住，该来的人来了，结果是最迟的那个。她暗推了一把耿竞青，眼神很不客气。

那男人有点不满：“什么意思啊？”

“哥你等一下，我这里……我这边有点私事。”梁又夏放低嗓子，“走！”

镜头放大，聚焦在女孩脖颈上的红色痕迹，那男人神情微动：“谁啊？”

可他就像个坚硬又顽固的石头，她怎么使劲，也都推不动。梁又夏抬头，眸子因为微怒而湿润，染了一层水光。

下一刻，耿竞青终于动了。

他转身，朝门口走，那男人颇不客气地打量着他。

“学生？”

“你给了多少钱？”他忽地开口。

“啥？！”

“我说……你给她多少钱。”耿竞青回过头，看了眼后面的梁又夏。

“……”那男人微张嘴唇，有点搞不清状况，须臾，比了个手势。

耿竞青点点头，把后面的包甩到身前，从包里掏出一把递过去：“你走吧，你以后不要来了。”

“明骁，你搞什么？”梁又夏快步上前，“哥，你别听他的……”

然而那男人已被搞得没了兴致，反正外边一大把呢。他扫了他们一眼，拿过钱就要走，梁又夏又一阵火气，暴躁地追上去：“臭不要脸的，你拿什么钱啊，你给了么你？！”

把钱抢回来后，她盯了男生一会儿，把他拉进屋。

关了门，又回房间把钱放好，这一趟弄完，倒没那么怒了。女孩的语气神秘又不屑，缓缓地说：“你要干什么就干吧。”

她这个同学是个伪君子，这个伪君子真的还蛮喜欢她的，她知道了。

下一秒，耿竞青突然朝她脖子伸来。

梁又夏下意识抓住他手腕，可他的手没有别的动作，只是轻轻碰了碰那条被掐出的痕迹。

女孩愣了愣。

她眨眨眼睛：“搞什么啊。”说完，拍开他的手。

他有点颓然的样子。

梁又夏看了他一会儿，敛目：“你还挺有钱的嘛。”

“钱有什么用？”他莫名其妙地说。

“真虚伪。”梁又夏道，“你比刚才来的两个男的都虚伪，我发现了，你们要么打来打去，要么花言巧语……”

耿竞青抬眼，脸庞居然有点苍白了：

“你就是为了钱么？”

女孩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把头移开，半晌才淡淡地嘲讽：“要不然呢？为了得病啊？”

边说，边在心里想，怎么还跟当时初中一样……

“Cut。”

徐永君喊了一声，但并不够及时迅猛，似乎有点犹豫。

或许是因此，他才没停下来——

“你要钱的话……你要钱我给你。”耿竞青祈求而执着的声音继续在屋子里响起。

他的目光追逐着她，却又不再肯同她对视，像是被剥开正常强壮的外壳，只剩下无比软弱透明的内在。

“……你不要再跟别人见面了。”

全场寂静。

梁又夏眼皮一跳，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感觉心脏被什么拽紧了，又沉又麻。

她没能说出剩下的台词，而徐永君也终于精准地打断：

“咔！”

片场渐渐有了其他声响。

梁又夏的胸微微塌下，仿佛方才是被什么填满，满了又溢不出来，就在心口胀得难受，直至此时才肯消散，但仍留恍惚。

她有些虚脱地低着头。

隐隐约约，听见耿竞青迈步离开。

徐永君干脆道：“今天先收工吧。”